北境。军帐之中。
“甄平,什么事?”火炉旁,见到来人,梅长苏抬眉问道。
“宗主,有你的信。”甄平应道,并恭敬地递过了信封。
“嘿,有信啊。有件这样的新鲜事倒也不错。哎,飞流,有人给你苏哥哥来信了呢。想看不?”
甄平正说着话,手里的信却横空里被另一只手给截了过去,眼中便带了几分怨气。
梅长苏闻声侧眸,便看到蔺晨正一面在指间把玩着手中的信封,一面笑着逗着一旁的飞流。
“不想。”飞流垂着脑袋道。
“为什么?”蔺晨奇怪而问。
“飞流看不懂。”飞流闷声应道。
“飞流啊,我看你最近真是乖了不少呢,也不找你苏哥哥玩了。”蔺晨道。
“苏哥哥,忙。”飞流侧头看了眼梅长苏,道。
“哎,我说,你就别逗他了。咱们飞流一直都很乖的,对吧?”梅长苏亦闻声侧头看了眼一旁的飞流,并笑着瞪了蔺晨一眼。
“他不想看,那你呢?你也不想看吗?”蔺晨含笑看向他,明知故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是谁来信吗?”
而眼前的梅长苏却依旧是一幅淡然的模样,俨然事不关己。
“这封信既然是从甄平的手中而来,那想来必不会事关咱们的军中要务。要不然,咱们蒙大帅早该来了。”梅长苏好整以暇地端过茶盏,曼饮了一口,微笑道。
“哎,跟你这人说话,当真是没意思得紧。”蔺晨闻言摇了摇头。
“哎,你们在说我吗?”正在这时,说曹操曹操到,蒙挚入帐来,闻言好奇接口问道:“刚刚听你们说到有信,什么信啊?”
“你有事吗?”梅长苏冲其询问道。
“没事没事,我这会儿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蒙挚应道,顺势瞟了眼蔺晨手上的信封,忽地笑道:“看样子,这信好像是从南境来的呢。”
说着,蒙挚别有意味地看向梅长苏,其中意味不说已明,梅长苏却如老僧入定。
“好了好了,蔺公子啊,你也别再逗他了。你别看他面上这副模样,指不定正挠心挠肺呢。”蒙挚冲蔺晨亦玩笑道,并从他手中拿过了信,递给了梅长苏。
梅长苏伸手接过信来,扫了眼信封上面熟悉的字样,信手放在了几案之上,并没有马上拆阅。
“哈哈哈,他这是不想让咱们这些‘外人’看呢。”蒙挚见状冲蔺晨他们爽朗一笑,摆摆手又道:“好,我们不看。待会儿给我们说说她那边的战局便好。不过,南境那边有她把握着,加上又有穆青从旁协助,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在他眼中,无论梅长苏形貌妆容为何,终究是他心里那个如友如弟,既敬更惜的小殊。
待蒙挚、甄平他们几个离开后,梅长苏终于从几案上拿起了那封信,用手指在信封上的几个墨字上轻轻摩挲了几下,拆了开来。
字,依旧是他所熟悉的字体,隽秀之中透着洒脱。信并不长,不过是寥寥几行。
“兄长:
见信如晤。金陵城外一别已有月余,如今南方局势初定,兄长勿忧。大梁各边地战火连绵,却不知北境情形如何?有兄坐镇,料想无虞。相隔万里,各守本则,有心相系,唯盼君长安。
妹 霓凰”
薄薄的一纸信笺被他甚是随意地捏在几根手指间,梅长苏凝眸其上。而后,随着他的一声清浅的叹息,信又轻轻飘落回几案之上。
蔺晨见状,踱步过来,从几案上取过信,扫过一眼,视线落在“盼君长安”四字上,看了看他,亦是一叹。
“你,打算回信吗?”蔺晨坐在他的对面,问道。
“回啊,怎么不回。”梅长苏取过茶盏,为他倒上了一杯热茶,点头应道。
“那。。。”
“霓凰对我的情形毕竟还不甚清楚。”梅长苏沉声缓言道:“此时我若不回信去,岂不启人疑窦,且平白地令其不安,于她、于战局无益。”
“就算你眼下安抚住了她,那以后呢?我记得你自己也曾说过,她于你毕竟是不同的。你选择了以林殊的方式回到了战场,回到了过去,那么她呢?又能瞒多久?若是她知道了真相。。。”
“能瞒多久是多久吧,至多,也不过就是三月罢了。”梅长苏眼中浮起淡淡的一抹自嘲,微微仰首轻叹道:“她于我,的确是不同的,但此生,恐怕也注定仅限于不同吧。十三年前,我以林殊的身份一夕之间葬身于梅岭;十三年后,我以梅长苏之名归来,却与她假兄妹之情,行君子之交;如今,因为战事纷繁,为安家国,我俩金陵一别、天各一方。我们都不是普通人,我们是大梁的军人。这是上天的安排吧,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啊。至少、至少它给了我们一个不必去面对的理由。”
言及此,梅长苏轻轻一笑,看向帐外来来去去的人影。
蔺晨看着他,启了启唇,却终是无言。他凝望着梅长苏,从他的面上、眸中看尽空疏萧索,似乎要比这北境冬日的天地更加苍寂、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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