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再睁开眼时,梅长苏发现自己正斜躺在榻上,帐外日已西斜。
“哎,你呀,就别乱动了。”正欲下榻,还未及动作,身后已经传来熟悉的声音。
“宗主,你可算是醒了。”看他苏醒了,甄平喜道。
“我睡了多久?”梅长苏侧首问道。
“三天。”甄平应道。
“什么?!三天了?!”饶是已经有心理准备,听到有三天之久,梅长苏还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身形一动。
“哎,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别乱动嘛!”身后蔺晨甚是不满地薄责道。
“你自那日与孟风比试回帐后,当晚便发起高热来。蔺公子说你本就体虚,加之伤寒未愈,与孟风比试后又再受风寒,所以这病来势汹汹。这几日多幸有蔺公子每日为你行针三次,才总算是保得无甚大碍啊。”甄平看了眼蔺晨,不由地感叹道:“宗主啊,你下次可千万不可如此行事了。”
闻他所言,梅长苏不置可否,又问道:”蒙大哥他们呢?“
“他,眼下不在军中。“甄平道。
“不在军中?他去哪儿了?“梅长苏又问,见甄平未答,恍然道:”他领兵出战去了?“
甄平点点头。
“何时开战的?你们、你们怎么不叫醒我?“梅长苏语气中已经染上了几分焦急。
“叫醒你?如何叫醒你?再说了,就算是我答应,他们也不会答应。”不待甄平回答,蔺晨接口曼声道,而手下行针不停。
梅长苏无语,想了想又问道:”那眼下的战况如何?“
“具体情况尚不可知。“甄平道。
这时,外面传来一些喧哗声。
“哦,应该是他们回来了。“甄平道。
“你这儿好了没啊?“梅长苏见状便有些不耐地催促蔺晨道。
“你急什么急。都睡了好几日了,也不在乎这会儿了。“蔺晨斜觑了他一眼,道。
“宗主,要不还是我先去看看吧。”甄平忙安抚道。
看到甄平离开了,蔺晨一边手下不停,一边叹了口气,道:”这冰续丹虽然可以让你行动力上恢复如常人,却毕竟是刚猛之药。而你,本就体虚体寒,抵抗力弱于常人,普通伤寒于你而言,都是凶险之症。“
“我知道。”梅长苏点点头:“权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醒了!哎,你可算是醒了!你怎么起来了,不在榻上好好歇着?”蒙挚甫一入帐,看到梅长苏正穿好了外衣,蔺晨正在一旁收针。
“知道你回来了,正打算过去找你,没想到你这就来了。”梅长苏闻声抬头,看到他风尘仆仆的面上满是关切之意,冲他露出清浅却温暖的一笑。
蒙挚一边解下外袍,随手一扔,一边大步向梅长苏而来,口中道:“我刚一回来,听说你醒了,就想着要赶紧过来看看。怎么样?感觉还好吧?你不知道,自打你高热昏睡过去,可把大家都急坏了。”
“嘿,我没事的。”梅长苏应道,想要起身。
蒙挚忙赶上两步,上前一把扶住他的肩头,一面说着,一面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又不放心地侧首看向蔺晨,问道:”蔺公子,他,这是没事了吧?”
“嗯,暂时没事了。“蔺晨随口应道。
“那就好,那就好。“蒙挚搓着有些凉意的双手,又嘿嘿一笑道:”幸亏这一路有蔺公子随行,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是没有他,我还真不敢就这么带你出金陵。”
“你也别净顾着说我了。快给我说说这两日的战况如何?”梅长苏一面说着,一面引蒙挚在几案旁落了座,并斟上一盏热茶递给他。
“战况?呃,马马虎虎吧。“闻言,蒙挚挠了挠头道。
“嗯?什么叫马马虎虎?“梅长苏闻言挑眉。
“双方皆有不少死伤,僵持不下。“蒙挚叹道:“此番出战,我方虽带出的人数不少,却也没讨得多少好。算起来,这一战,只怕我们折损得还要多些”
“嗯,据我所了解的,大渝的兵士这些年来,目的明确,一直勤于操练,想必战斗力不弱,而咱们这边的兵士这些年,不好战,也不思战,无论是想法上还是平日的训练上,恐怕都未免有所疏懒了吧。相比之下,这的确是他们的优势。“梅长苏沉吟道。
“是啊。这一战,我看咱们的士兵,受得打击可不小。”蒙挚亦叹气道。
“是啊。不过,事已至此,反过来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梅长苏执盏啜饮一口,看着蒙挚,略略勾起唇角。
“将士们的士气受损,这怎么还是好事了呢?”蒙挚不解地瞪着他。
梅长苏一笑:“咱们这些个士兵啊,基本是出自帝都金陵,恐怕大多怀有优越感,甚至其中有不少人是眼高于顶的。他们并没有见到战争的真正残酷所在。而如今这一战,至少让他们看到了自己与对手的差距。痛定思痛,方能脱胎换骨。毕竟,咱们和大渝之间的这场比拼,胜负不在于朝夕之间。”
“嗯,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们眼下又哪有时间去大规模练兵呢。”蒙挚道。
“往后的每一次出战或迎战,都需根据具体情况制订详细的作战计划,确保有的放矢。战前,做好侦查;战时,全力以赴;战后,及时总结。上至军官,下至伙夫,每一个人都必须严肃对待每一次军令,如有违抗军令者,军法论处。为今,我们唯有以战养战了。”梅长苏肃然道。
“好。”蒙挚点点头。
这时,帐外传来几道脚步声。梅长苏抬头,发现宫羽端着药进来,身旁还跟着飞流。
“苏哥哥!”飞流看到他醒了,甚是欢喜地叫道。
“过来。”梅长苏笑着冲他招招手,将他唤到桌边:“飞流这几日乖不乖?有没有听蔺晨哥哥的话啊?”
“飞流,听话。”飞流用力地点点头,梅长苏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这时,宫羽走上前,手上还端着药碗。
“小殊啊,你先赶紧把药喝了吧,要不一会儿该凉了。”蒙挚说着,从宫羽手中接过药碗,放到梅长苏的面前。
梅长苏低头看了眼面前的药,却没有去伸手去拿,反而伸手推开了些。宫羽一愣,莫名地看向他。
“你看人家宫羽辛辛苦苦也熬了半天,你好歹给点面子啊。”蒙挚道。
梅长苏依旧不动,却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蔺晨。蒙挚见状,忙扯了扯身边的飞流。
“苏哥哥,药!”飞流福至心灵,将药碗端起,重重地搁到梅长苏的面前。
梅长苏看了眼飞流,却将目光投向一旁站着的蔺晨。
“哎,你可别看我啊。”蔺晨道。
“药是你开的,我不找你找谁。”梅长苏道:“喝下这药,你大概又打算让我睡上几日是吧?”
“这药是我开的,也是我配的,不过,效果却是因人体质而异的。再说了,你现在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主要任务当然就是休息了。”对此,蔺晨说得理所当然。
“是啊,小殊,你还是听蔺公子的吧。”蒙挚亦赞同道。
就在几日说话间,飞流忽然端过药碗,埋头便饮。
“飞流!”梅长苏忙唤道。
“苏哥哥,不苦!”飞流抬头一笑,唇上还沾着药汁,伸手将药碗径直捧梅长苏面前。
“好、好、好。”梅长苏无奈一笑,终于接过碗,一饮而尽。
“看来还是咱们飞流有办法。”蔺晨和蒙挚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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