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黑莲教

姚淑翠不愧是浙江温县人，是个做买卖的好手！

这日，她拿着三吊钱拖着苏川药来找我自首：

原来她看苏川药做的圆香皂能杀虱止痒，几个女官评价也高，便央着苏川药在宫里做起了小买卖……

我连忙支开了四个老阿姨，让她们站着回话。姚淑翠一脸惶恐，对我说：

“尚宫娘娘，我就是想着卖些圆香皂能多攒下些钱，没想过会惹出那么大的事端！给我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把买卖做到宁嫔娘娘那里，我也不知道那些圆香皂怎么会到了公主殿下手里。好在我这有账册，谁买过圆香皂都记着的……”

说罢便承上来一本账册，我翻了几页，

“生意不错啊……难怪招人恨！”

别小看这小小的一丸圆香皂，这宫里几万宫人每日必用，只要供得上，那就是一笔大买卖。尚药局自己配了方，交单子给宫外的“芳草堂”制作，再由司药监集中采购，按例发放，想多要些还得自己拿钱去尚药局买……

这两个家伙，分了人财路！

我默默收起账册，学着方直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问这两个家伙一句话：

“当初你们刚从乾清宫出来，只剩半条命，没人敢给你们诊治，是我央着李时珍来的！他因此得罪炼丹的天师被发配了！现在你们长壮了，违反宫规做起买卖来了？因为你们，我还被公主殿下照头上砸，你们对得起我吗？”

两个家伙跪下了，将手中的钱串子举到头顶，眉头紧皱，惭愧难当。

我让她们把钱拿走，对她们说：

“看在你们这些日子给我送鸡腿递消息的份儿上，我带你们去个地方吧……”

夕阳西下，冷僻的琼华楼气氛诡异，绿姬换了宫女的装扮。杨金英、苏川药、姚淑翠、陈芙蓉，都惊了！

“这不是……

死掉的陈玉莲？”

世人只知道太极阴阳分两仪，阳为清，阴为浊，阴阳相生相克；却不知妙法莲华也分两仪，阳者生宝相庄严之佛祖、弥勒、菩萨……阴者生诸恐怖相之金刚、瘟神、阎罗……

金刚者，护法持戒之神，黑莲化身。吾辈信众供奉“黑莲佛母”，修持金刚道法，惩治诸邪：采生折割之方士，奸淫妇女之邪道，掳掠孩童之宵小，见者诛之！

入我教者，于黑莲佛母神龛前立誓：

不叛教主，不欺凌弱小，奉佛旨听差遣，修得金刚果位。

绿姬跑来现身说法：“佛母让昨日的我死去，又让我以金刚之躯重生。”

杨金英带头上的香，陈芙蓉似懂非懂，姚淑翠和苏川药还在云里雾里。我搭着她俩肩膀跪在神龛前，只说了一句：

“以后，再也没人敢拿你们当药引子，再也没有人敢卖你们打你们欺骗算计你们。入我黑莲教，便是金刚降世，来犯者必死！”

两人狠狠把头一点，跟着上了香……

那天晚上我又悄悄遣回琼华楼，交代绿姬一定要把我从南海会馆请来的“天妃妈祖”照看好。我给木雕天妃妈祖娘娘安装了个漆黑的莲花座，搞出来一个“黑莲佛母”。好在我们茶岛也供奉天妃妈祖娘娘，这么做就好像跟自己娘亲撒个娇，她老人家应该不会责怪我！

这之后，杨金英早上在尚宫局认字儿，傍晚去琼华楼学武，红姬跟我说，这是一个能做女忍的姑娘；

姚淑翠爱做买卖就接着做，拉着苏川药往各个冷宫养老院番妃的住所跑，推销她们的圆香皂，然后把打听回来的宫闱八卦、皇室秘辛，全写在账本上；

陈芙蓉是最漂亮也是最有仪容礼节的，粗活脏活做不了，弹琵琶唱曲又怕暴露身份，好在她识文断墨能观人。我让她替我观察其余几个乾清宫放出来的“仙女”，看有没有能用之人……

用不了多久，我也能像方直一样歪头一笑：

这宫里，只要我想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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