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来到巡捕房,路垚看着眼眶乌青,鼻子里还塞着手纸的自己只想笑。
看到“小耗子”醒了,乔大探长便拿着资料走了进来。
这好像才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会面。
果然,当气宇轩昂的探长站定,路垚在少年自己的眼睛里看到了瞬间亮起的星光。
乔楚生和他曾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路少爷出生尊贵,又是康桥大学的高材生,自小身边非富即贵。但乔楚生的气质却很不同,在他身上正气和匪气融合地恰到好处,有种警服都遮不住的江湖气,无端产生了一种让他人感到压迫的气场。他伸手理领口的样子,能感觉到他对身上这套警服的态度,似压抑又似臣服。他身上有一种对力量的压抑,还有一种对世事的慵懒。再配上这么一张刀削斧凿般的好样貌,不得不说,初初相见,路垚便对乔楚生产生了莫大的好奇。
当然,还有足以让人铭记的惊艳。
“怎么称呼啊大哥?”小路垚一脸讨好的堆笑。。
“乔楚生,租界巡捕房的探长。”
“呦,这么年轻当上探长,佩服佩服!”路垚三分真三分假地表示着肯定和尊崇。
不过这个时候的探长看路垚却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直到白大小姐的声音传来。路垚跟着乔探长出了审问室。
路垚也是好久没看到这样的白幼宁了,现在的她还是那个刁蛮任性,古灵精怪的白家大小姐。嗯,白老大珍爱的掌上明珠,乔四爷宠溺着的妹妹,她当然可以有着无法无天的骄傲。
四爷受不住白大小姐的撒娇,同意将独家报道的权力给她。所以白幼宁便一起回了审讯室。
本来靠在椅背上假寐的路垚,一见到进来的白幼宁便激起了浑身的敌意。他指着白幼宁质问乔楚生。
“乔探长,这不大合适吧。”
“怎么了?”
“审讯过程让记者参与,这符合规定吗?舆论会干扰司法公正的啊。这个是基本常识。”
乔楚生瞬间来了兴趣。
“你怎么知道她是记者?”
“她右手中指内侧有茧,指尖有未洗净的微量墨痕,说明是个文字工作者。”此话一出,乔楚生的眼神便亮了些许,他随着路垚的话语看向白幼宁。“从衣服到鞋,全身行头三百往上,可是她用的钢笔很廉价。样式呢,跟街头小报《新月日报》很相似。”路垚现在重新来看,也觉得自己观察得非常细致、独到。
不过,果不其然,这惹恼了白大小姐。“呵,街头小报?你知道本报的发行量有多大吗?”
“评价报纸的大小,标准是文章的质量跟思维深度。贵报就算是卖到一千万份,也是小报。”言罢,路垚还给了白幼宁一个轻蔑的眼神,然后往椅子里靠了靠。
这真是年少轻狂啊!嘴毒又自恋。不过这才是自己啊。他路垚本就不是后来人们认为的那样谦逊温和,更谈不上什么儒雅。他辛苦伪装了二十八年,忽然重新看见这样的自己,路垚当真是觉得有趣。当然,还有怀念。
路垚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开始分析白幼宁的家世身份了。
“你这种头烫一次就需要十几大洋,可你头上有一种小旅馆常用的廉价肥皂味。说明昨天晚上不是在家睡的。袜子呢,换了一面继续穿,说明走得比较急,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富家女,跟家里吵架,离家出走。”听着年少自己的侃侃而谈,但路垚的目光从未离开乔楚生。他发现乔楚生看着他的眼神从惊讶,玩味到好奇。
“你还能看出些什么呀?”
果然,乔四你上钩了!
“您刚当上探长吧。”
“这都能看出来。”不同于小白的诧异,探长显得很淡定,但双眼未离路垚分毫。
“他戴的表爆贵!别的探长生怕被说贪腐,绝对不敢露富的。而且由于是新手,手下对你很不认同,所以审讯过程中,经常会越俎代庖。没有办案经验,却能当上探长,说明上头有人。看气质您是江湖中人,加上你对她即排斥然后又顺从的态度,可以看得出来,她家里人就是你的老大。这种特殊的关系,让你不得不违反规定,让一个记者参与旁听过程。可是很抱歉啊,本人作为尚未定罪的犯罪嫌疑人,有权拒绝一切采访。”
路垚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乔楚生除了会随着他的话语看向阿斗或者白幼宁,就是低头笑。他笑得时候眼睛很亮,爱舔后槽牙。好像之后路垚就很少看见他这么对着自己笑了。
为什么呢?路垚不明白。
“看来你比我更适合当探长。”乔楚生的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欣赏,路垚有些得瑟。肯定就是乔四先动的心。
不想少年的他更得瑟。
“承让”二字的尾音里都是骄傲。
少年,就是少年啊!
#乔楚生##路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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