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南:你…当真决定好了?
宋思南目光复杂地盯着隐匿于巷子尽头杂物后的人,又再次问了一遍。
沈君良没有出声,只是目光眺望着某一个方向出神。
借着昏暗的光线,宋思南这才在沈君良忽明忽暗的脸上看到了时隔不见后的沧桑。
发青的眼袋,下巴的胡须碴子,一向神采奕奕的眼睛被暗沉所替代,整个人看起来毫无生气,只剩下一片疲惫。
宋思南:君良…
宋思南:这事不急一时,你还是先安顿好再从长计议吧。
作为多年的好友,宋思南实在不忍心沈君良再去冒险。
宋思南:你知道的…他们实在太过强大,不是我们做一些小动作就能轻易动摇的。
沈君良面无表情地把视线转回到一脸为难的宋思南身上。
沈君良:你放心——
沈君良:我惜命得很。
沈君良冷笑一声,目光森然。
沈君良:我可是沈家唯一的遗脉,一心求死是不可能的了。
家族百余条冤魂,皆压在了沈君良身上。
如今他背负的不仅是自己渺茫的前途命运,还有沈家上下这辈子都不可能被尝还的仇恨。
一日大仇未报,他沈君良都无法安然入眠。
即便生无可恋,都不可能寻死。
他又如何面对黄泉下的冤魂?
最痛苦的不是已故的人——
而是活着的他们。
宋思南:我知道,这句话于情于理对你说都不合适…
宋思南:可是君良,你以后的路还很长…
宋思南:如果放下这些仇恨恩怨,你过得一定会比现在好。
至少,能做一个普通人。
宋思南有些羞赧,他知道,这些话,他是没有什么资格对宋思南说的。
他清楚沈君良失去了什么,也明白,他的未来,背负着什么。
至少能够感同身受,因为,他宋思南也一样。
所以他才会明白,这条路有多艰难,有多痛苦。
几乎是要搭上自己的一生
最终鱼死网破
方能安然求死
半晌,沈君良终于扯出一丝笑意,只不过,在他沧桑的面容上却显得更加疲惫了。
沈君良摇了摇头。
没有选择,他只能妥协。
他的力量很薄弱,与那些盘根错节屹立不倒的股权相比,对抗只是以卵击石。
与父亲交好的,有关联的,能够带来一定影响的人,皆被铲除。
以他一己之力,即便是自保都难,又如何能翻动那些根深蒂固的权贵?
可是啊,他沈君良,是傲骨铮铮沈君安遗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儿子。
他姓沈,富贵贫穷与否,这都是宿命。
郁家老宅——
老宅里,氛围似乎比以往更加肃穆了几分,家丁仆人皆行色匆匆。
厢房内,是产婆紧张急促的家乡话,其中夹杂着几丝虚弱的呻吟。
郁南归则是露出鲜有的凝重,不停地在门外来回踱步。
郁家大少奶奶面临难产,郁家上下大气都不敢出,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这位温柔善良的少奶奶能从鬼门关中逃过一劫。
厢房内是难产的夫人,大门外是跪了一地求援的中央要官。
郁南归的脸色晦暗不明,眸子微沉,似乎在思索,平日里郁南归都是待人谦和有礼,可是现在脸色阴郁,致使旁人都不敢向前。
门外已经派人来催促了好几次,郁南归却迟迟没有表态。
一枚残旧的勋章安静地躺在郁南归的手心,他摩挲着上面的细细的纹路,指尖微颤。
郁南归:…很好。
郁南归盯着厢房紧闭的红木门,喃喃自语。
郁南归:既然如此…
郁南归:便遂你意罢……
郁南归叹了口气,把勋章藏在了西装的内衬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厢房内微吟的人,最后头也不回地往大门走去。
她一直在窥探他的底线。
殊不知,他对她的纵容,一直以来,亦是毫无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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