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集

总统府——

漆黑的暗室内，密不透风得如同一间囚室，仅仅是驻足片刻，压抑便足以令人窒息。

不大不小的室内一览无余，除了一张床，便是一张乌黑的案台。

此时，张显宗俯身探去，用修长的双指覆上郁诚颈脖。

张显宗：仅剩一口气吊着，或许不日便会咽气。

郁南归没有靠近床上垂死的郁诚，而是若有所思地驻足在不远处。

良久，郁南归冷不丁的说道——

郁南归：一口气……

郁南归：足够了…

郁南归声音很轻，神色莫名，这句话像是跟自己说似的。

突然，郁南归话锋一转，目光转向张显宗。

郁南归：岳小姐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张显宗：没有。

张显宗的语气顿了一下，末了还加了一句——

张显宗：…她如同凭空出现，无从搜寻。

郁南归若有所思地盯着枯槁苍白，似乎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的郁诚。

郁南归：想必岳小姐还未走远，你送她出府吧。

———

张显宗：岳小姐，请留步。

岳绮罗：何事？

岳绮罗的声音冷漠但带着一丝轻柔，转眸间，经常挂在眼角的一片漠然还未消弭。

熟悉的记忆一瞬间涌入张显宗的脑海，张显宗只觉得呼吸一滞。

以往的记忆张显宗莫名缺失了大半，唯有支零破碎的画面，会时不时席卷他的思绪。

绮罗，十年之约……

虽然迟了，可你终究是来赴约了。

可是，你似乎，已经不记得我罢……

沉默了片刻，张显宗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张显宗：岳小姐，不知三省总督府，寒梅白雪下，你是否记得？

张显宗悠游绵长的目光掠过岳绮罗，投向她身后的几棵略显孤单的梅树。

思绪万千。

其实，不止如此——

相府初见…

文县相遇…

青云观重逢……

所有该忆起的，不该忆起的……

你是否还记得？

岳绮罗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张显宗。

她的神色依旧淡漠如初，并没有因为张显宗的一番话而有丝毫动容。

似乎真不记得，又似乎从未发生过。

岳绮罗叹了一口气，细微得还没落入耳中，便随着一阵风飘散，无人察觉。

怎么不记得？

前世今生，她所执念的，她所怨恨的种种，都如刺骨的烙印，时时刻刻，无法磨去。

纵然想要忘却，也不如所愿。

她的皮囊早已腐烂，即使被张显宗认出，又如何相认？

面纱下，岳绮罗的脸埋得更深了些。

张显宗：月儿…

张显宗：为何你总是记不起来……

一句话语夹杂着一声轻叹若有若无地飘进岳绮罗的耳中。

岳绮罗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一把从记忆深处传来的声音令她顿时一惊，便下意识抬眸望向不远处的男子。

只见张显宗还是保持着遥望远处的姿态，看起来思绪万千，神色依旧，仿佛方才的那番话，并不是出自他口。

岳绮罗心生怀疑，薄凉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颤抖——

岳绮罗：你…到底是何人…

眼前的人太怪异了

似乎是张显宗，似乎又不是

他看自己的眼神时深时浅

有时候，悠远绵长，幽深寂寥，像是历经千年的哀怨，沉淀了万年的孤寂

有时候，偏执炽热，如同失而复得的欣喜与复杂

这可不是张显宗，应该有的神色

起码这一世的他，不该出现这般神情

岳绮罗顿生错觉，虽然眼前站着的是张显宗，但是，却是另外一个人

一个，和自己有着莫大关联的人

张显宗：若你是月儿……

便会想起，在相府的一眼万年。

那便是后来每一世孽缘的开始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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