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省,一品月坊——
午夜,忙了一宿的袁纤云打点好自己的物品,便从阁间走了出来。
这时,迎面碰到了几名服务生,他们看见了袁纤云,纷纷向她问好。
“云姐,回去了?”
“云姐好走,注意安全!”
“云姐忙了一天了,辛苦您了啊……”
袁纤云认出他们是自己手下的服务生,便朝他们微微一笑,颔了颔首。
袁纤云作为一品月坊昔日的老板娘,为人圆滑,得心应手周旋在形形色色的客人之中,工作能力自然不必说。没有多长时间,她便很快坐上了一品月坊的经理之位。
虽然说像她这样的女子做任何工作都能有声有色,但袁纤云与一品月坊有缘根,宁愿放弃其他橄榄枝,也甘愿踏踏实实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经理。
袁纤云孑然一身站在街头等候电车,车牌上的油灯将她婀娜多姿的身影拉得修长,倒影在冰冷的石阶上,忽明忽暗。
此时这个三省最繁华的街头,夜深人静,褪去了白天的喧闹,人群散去,幽深孤寂,这才是它最真实的模样。
袁纤云早已习惯这样的三省,孤独得令人窒息,就像他,离开后,就不曾再热闹过。
没有了他的蔽护,她确实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以往那般顺手,也吃了一些苦头。
她曾经是最精明的商人,做什么事情都要精打细算,遇见他也是,嫁给他也是,在总督府里也是。
她算计过他,也曾摆过他一道。
做每一件事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结局和后果。
唯独心悦他这件事,她算错了。
确确实实算错了。
想到这里,袁纤云微微叹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她扫过了四周寥寥无几的行人。
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袁纤云胸口一紧,一瞬间各种念头划过,不可置信地再次往那个地方看去,却只看见一个愈行愈远的背影。
袁纤云怔怔地望着那抹逐渐消失在月色中的身影,愣神片刻,下一秒,便向那抹身影快步走去。
上海,白系大帅府——
夏侯安:爸,这可是真的?
夏侯安:张雪遥失联了?
夏侯安还未进门,就在大老远地喊了几句。
在后院内闭目养神的夏邵龙一怔,最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夏邵龙:你怎么回来了?
夏邵龙:都当了上校,岂能这般任性…
夏邵龙依旧半躺在藤椅上,一幅休养安乐的模样。
他瞟了一眼风风火火踏入院子里的夏侯安,看似漫不经心道。
夏侯安:爸、你怎么还有这心思喝茶?
夏侯安:张雪遥不见了,你不应该是马上派人去法国寻她的吗?
夏侯安难以置信地指着父亲。
以夏邵龙以往对张雪遥的庇护,听到这消息,即使把整个法国翻上几遍,也要寻回他宝贝的雪丫头。
可现在呢,父亲不但没有任何举动,连神色也不曾慌张。
要不是徐竽虞被自己灌醉了被套出了话,夏侯安也不会发现原来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见父亲神色依旧闭口不言,夏侯安还一度怀疑消息的真实性,便派人去查实,没料到,确有此事。
这不,一大早查实了消息,便一刻也待不下去,疾如风火赶回府,好向父亲问个清楚。
夏邵龙不明所以地看着夏侯安,良久,他突然开口——
夏邵龙:你,为何这般紧张?
夏侯安似乎没有料到父亲会问这句话,他愣了一下,像是被拆穿什么秘密,神色有丝不自然。
夏侯安:我、我这……
夏侯安:爸,你想想,张雪遥又笨又蠢,听说洋人好色得很,见她细皮肉嫩的,骗去了也有可能……
夏侯安:你别看她平日里牙尖嘴利,不过是只纸老虎罢了,被人唬一下就说不出话来了……
夏侯安:若是真被绑了,早就吓了个半死,指不定还在哪一个乌漆麻黑的小仓库里瑟瑟发抖呢……
夏侯安:她、好歹也是您半个女儿、曾经的儿媳嘛,不是我们去救她还有谁去救她?
夏邵龙:儿啊……
夏侯安越想越离谱,彻底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丝毫没有听到父亲的叫唤。
夏侯安:我现在就遣人买火车票……
一想到张雪遥可能在哪个地方无助地哭泣,夏侯安心里既担忧又莫名的烦躁,他一刻也待不住了,一边说一边激动地往门口走去。
夏邵龙:不必了…
夏邵龙在背后叫住了他。
夏侯安脚步一顿,疑惑地回头,却撞见了父亲眸子里一片哀恸。
父亲像一霎之间老了十岁似的,只见他的眼角挂着嘲讽之意,无奈却坦然。
夏邵龙一脸疲态,脸色微微沉重,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他盯了夏侯安半晌,终于开口道——
夏邵龙:雪丫头…
夏邵龙: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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