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不好不坏地过着。
闫齐轮今天给吧台来了个电话,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我找你们老板马遇山。”
接起电话的是徐经理,“您好,他不在呀。”徐经理想起马遇山正喝得烂醉在睡觉,要他接电话怕要闹笑话。
“你告诉他,我病了,A大附属医院。。。马上要进重症监护室,咳咳咳。。。挂了。”闫老上说罢就挂了。
当天午后,大家会有一小段聚在一起八卦的时间。
夏炎炎道:“你们见到老闷没有,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来上课了吗?不来也不说一声,又扯什么幺蛾子?“
徐经理神神叨叨地对夏炎炎说:“这个不知道,昨天就没来。炎炎你听说没有,那个神神叨叨的花影的老地主,闫齐轮,刚打电话来,说是病得不轻,现住在重症监护室,他怕是糊涂了,说‘找你们老板马遇山’,也没说找你,你说怪不怪?如果这位老地主一蹬腿,晓不得我们的“听荷点雨”会是他家的哪个人接了去呢,也不听说他有个什么子子孙孙之类的。”
夏炎炎抿了口茶,“既然是个香馍馍,何愁没有继承人抢呢。不管怎么样,我是他的租客,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看看的。”
“听说是在A医大附属医院。”徐经理道。
夏炎炎首先想到的是只叫上夏茵茵一起去,看到默默下楼的马遇山,想到不带他去他肯定要暴躁,打招呼的话便变成了,“闫老病重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马遇山终于得到重视,欣然应允。这样三个人一起去了,他们带了不少苹果橘子香蕉等等。马遇山一路上喜笑颜开到过份,甚至还笑出声来。夏炎炎看着他,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曾经只觉得马遇山普普通通,但至少是朴素实干的可靠男人,在夏炎炎最艰难的时候,马遇山不离不弃。这恩情她一生都不会忘记。现在看他,着实有些丑陋,他的招风耳变得奇大,不和谐得挂在脸上,他的眼珠像轮子似的转来转去,也没有一秒钟安生。只要夏炎炎不帮他搭配衣服,他就胡乱搭配,比如今天,他的墨绿色格子衬衫本没有问题,但配了件红色背心,衬着他黝黑的肤色,实在是不好看。更糟的是他完全没有同理心,看病人可以笑得这么不伦不类,他笑什么呢?
“老马,当心受凉,把你的衬衣的扣子扣起来吧?”夏炎炎不好直说,只能旁敲侧击。
马遇山以为夏炎炎心疼他,撒娇道:“你来扣。”
夏炎炎硬着头皮扣了两个:“你还是好好开车吧,下车再扣。”
刚到达医院,据说是闫老秘书的良子穿着米色包臀裙和十厘米细高跟在冷风中伫立良久。良子帮忙看着马遇山倒车,末了她说:“两位夏小姐,他也一起吗?”
“对,我们是一起的。”夏炎炎说。
良子来自日本,因此格外客气,几乎是鞠躬90度將三人迎到加护VIP病房,她的沙漏型身材似纺锤般摇来摇去,马遇山的双眼也跟着她臀部晃动的节奏晃动,还张着嘴,显得突兀傻气,夏炎炎拍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
床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闫老,他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天花板。
“闫先生!”良子的细高跟一点也不影响她叮咚快走的美姿,她迅速冲到闫老眼前用手晃了晃。
闫老的眼睛慢慢地转过来,看见夏炎炎和马遇山,他缓慢地说: “这。。。”
“闫先生,这是夏小姐,夏小姐的妹妹,和她们的司机先生。”良子伸出手介绍说。
马遇山欲言又止,气得要解释,又不知怎么说好。
“良子,这是我的丈夫马遇山。”夏炎炎赶紧纠正。
“哦,对不起!”良子脸刷地红了,她用手捂住嘴笑了起来。
闫老胡乱指了指马遇山,挤出几个字,“留下。。。我说。。。”
“遇山?好的,夏小姐您出来稍等,闫先生要和马先生沟通一下。”良子收住笑容,接着就连推带搡地把夏家姐妹俩请出门外。
夏炎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好和良子正襟危坐在门前的塑料椅子上,这女人为什么非要马遇山进去而不要自己进去,真是莫名其妙,什么意思呢?
“良子,我很佩服你。”夏炎炎先打破僵局。
“真的吗?夏小姐,我很抱歉呢。为什么呢?”良子捂住嘴,做不必要的惊讶状睁大眼望着夏炎炎。
“你仅听几个字就能分辨出闫先生的意思,就把我拉出来,把我丈夫留下来了,你怎么知道闫老是不是要我留下来。”
“是的,我的工作就是快速度的了解闫先生的需要。他说‘留下遇山’,您的丈夫是老板,闫先生应该是想交代他一些事吧。他不仅一次称赞过他的管理才能呢!”良子再次捂住嘴笑了起来。
夏炎炎觉得有必要让这位先入为主的良子明白一些事情:“良子,我才是法人。”
“啊,您真是贤内助呢。”良子点头频频。
夏炎炎很不喜欢“贤内助”,“后方”这类似的称呼,她不觉得自己可以自我牺牲到这个程度。和一个满脑袋阶级女人沟通是沉重的,不过她还是做了最后一次尝试:“也许吧。闫先生现在是情况好转了吗?”
“已经好了呢。”良子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可是他现在说话还不清楚,医生有说是什么状况吗?”
这时,夏浮生提着些补品,手捧香气扑鼻的百合也来看望闫老,四个人互打招呼后夏浮生便进了病房,几分钟后他才出来。
“爸,老马还在里面吗?讲什么呢?”夏炎炎问。
“不清楚啊,闫老示意我出来,我就出来了呗。”夏浮生摆摆手。
几乎是前后脚,老闷也到了,提着个大包,他和几个人打了招呼后见也没他的空位可坐,直接推门进病房去了。
马遇山跟老闷傻笑了几声,耐心认真地给闫老剥了个橘子,两半连着一块放到闫老嘴里,没想到他没嚼两下就开始疯狂咳嗽,还伴有奇怪的抽搐。
“快快快马先生,叫医生!”老闷见状不对,脸色都变了。
夏茵茵偷偷从门缝看了一眼。
门哗啦一下打开,马遇山神色慌张地说:“他,他他他在抽抽!医生啊,医生!”他逮住一个路过的护士就说:“他在抽啊!”
不一会一堆人和各色白衣天使赶紧进了病房,闫老口吐白沫,抽搐不止。
抢救又开始了,良子双目含泪未曾掉下,马遇山悄悄瞄着良子,一嘴哈喇子亦未曾流出。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说太多话累着他了?”夏炎炎问。
马遇山拼命摇头,紧张兮兮如犯错的儿童。
大家被医生护士赶出门外,夏浮生道:“要不然我们都回去吧,在这傻等也帮不上忙。”
众人只好做鸟兽散了。
“吓成这样,还算个男人吗?还能好好开车吗?”夏炎炎看着马遇山露出土气的红背心,更是生气。
“我们刚开始聊天,他就呛着了。你知道我这个人嘴本来就笨,你也不在我旁边看着,我怎么办啊我?”马遇山懦弱地说。
夏炎炎抱着手臂,“你几岁了还撒娇,赖我咯。聊什么把老爷子弄这么激动?”
“也没聊什么,聊什么我也听不清啊我!”马遇山嘘了口气,缄口不言。
一路上为赶工程的卡车很多,红绿灯从来不停,他们的违章不会被拍下来,因为他们糊上厚厚的灰尘挡住了。夏炎炎忽然想起上次去看夏浮生回来的路上就差点被卡车夹住,她催着让马遇山快快开到小岔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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