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到床上躺下没多久,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床上似乎是有跳蚤一般让我身上一直发痒,且那被子上还有股子脚丫子的酸臭味儿,八成是店小二偷懒了没换新被褥。
我本想凑合一晚上,可那股难闻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身上也痒得不行。我不由地翻身坐起嫌弃地看着那张床半天,我虽没有什么洁癖但也委实不愿在这散发着脚丫子味道的床上睡,可这三更半夜的我又不想去打扰别人。睡还是不睡?犹豫半天后,我还是忍不住下了床悄悄地从后窗翻了出去。我到不远处的林子里寻了些干草枯叶回来铺在了帐子后面的地上,又将衣衫搭在枯草上面,躺上去试了试,嗯,挺软和的,我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惬意地窝在草堆里梦周公去了。
若不是竹子进来,我还不知会睡了多久。我虽极力地想睁开眼,可被竹子的手抚摸着实在是太舒服了,我不由得又犯起困来。我既困倦又觉得肚子饿得前心贴后背,我在迷糊与清醒之间反复挣扎着。渐渐的似乎有一只烤的喷香流油的烧鸡出现在我面前,我一见大喜过望,扑上前用爪子按住那只烧鸡就张口去啃,可烧鸡太滑了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怎么也咬不到嘴里,我一急便化作了人形,用手捧着烧鸡大口地啃起来。这烧鸡真是美味啊!我将最后一块鸡肉咽了下去,然后吮了吮手指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我心满意足伸了伸懒腰,不知是不是刚才吃得太急,肚子竟有些疼痛起来。
哎哟,哎呦,正当我抱着肚子满床打滚时,一不小心从床上掉了下来,强烈的失重感顿时让我一下子惊醒了过来。我慌忙地睁开眼睛四处望望,还好还好,只是个梦,我没有掉下床,也没有肚子疼。不过,我此时是却是真的很饿了,肚子里咕噜咕噜乱叫。我有些昏沉地转头想问问竹子早上吃什么,却见竹子呆若木鸡地半蹲在我身旁,他的右手僵在了我的胸前,眼睛睁得像两个铜铃一般,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竹子,你怎么了?”我惊讶地伸手在竹子眼前晃了晃。
竹子一个激灵回过神来:“那只小白狗......”他的目光看向放在我胸前的那只手,倏然像被火烫了似的抽了回来。
“我,我竟忘了你的真身是只白狐......狐可不是跟狗很像......”竹子神色懊恼地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他躲闪着我的目光,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像做了坏事般偷瞄着房门的位置,拔腿就朝房门跑去。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蹲得太久了,竹子刚迈开步子就腿一软一下子撞到了桌角上。
我还犯着困呢,忽然听得身旁“哐当”一声响,一个激灵顿时完全清醒了过来,抬头望望,只见他竹子正边揉腿边望向我,脸色似乎是发烧了一般红。
我伸了伸懒腰,对竹子笑道:“竹子,你是来叫我吃早饭么?”我见竹子仍有怔然,像呆头鹅一般站在那里半天也不说话,便奇怪的问,“竹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这么红,难道是发烧了么?”
竹子这才反应过来,他慌忙垂下目光支支吾吾道:“哦,对,我来喊你吃早饭的,”说完便落荒而逃。
我眼见着竹子流星赶月般朝门冲了过去猛地推门就跑,谁知他太过用力那门竟一下子反弹了回来。我“咝”地吸了口凉气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果然只听得“咚”地一声闷响,那门重重地拍在了竹子的脸上,声音这样响,竹子定然撞的不轻!我忙上前,用力扳过竹子的身体,见他额上肿起了好大一个包,两行鼻血从鼻子中蜿蜒而下。竹子手忙脚乱地抹着脸上的血。我忙找帕子想给竹子止血,可翻遍了衣袖也没找到一个布丝,我记起竹子是爱干净的经常随身带着帕子,便扯了他衣袖翻了翻,可是没找到,然后我便拉着竹子的前襟手探到他怀里去摸帕子。
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帕子,我边用帕子给竹子擦血边奇怪地问:“竹子,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你的心跳得这样快?还有,你的身体怎么僵得像快木板一样?该不是你昨夜也被蠪侄给咬到了?”
“啊,没、没有!那个我、我、我、我下去吃早饭了!”竹子言辞闪烁,他一把抢过手帕,不敢看我像犯错的孩子般捂着鼻子贴着墙根向门外挪去,移到门外后撒腿就往楼下跑。还没跑几步,我就听得“咕咚咕咚”几声,店小二在楼下直嚷嚷:“哎呦客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不对劲,竹子一定是生病了,脸红、心跳、腿脚还无力,不成,待会得让他去看看大夫!
我洗漱好出了房间,站在二楼望向下面,只见竹子坐在靠窗的一张木桌前,正在吃东西。我总觉得竹子有些不对,他像是中了邪一般,嘴角痴痴含笑,目光直直地不知看向何处,拿着勺子一勺接一勺的往嘴里舀着。
我看见店小二端了笼包子送到竹子桌上,忽然目瞪口呆地指着竹子的勺子问:“客、客官,您难道不觉得辣么?”
“嗯?”被小二一问,竹子这才回过神来。我居高望下去,只见竹子桌上的一碗米粥好端端的放在那里,旁边的一碗赤红的辣椒酱却见了底儿。
“呼~咝~”竹子顿时跳了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抱起旁边的一壶凉茶便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喝完似乎不解辣,伸长了舌头呼呼往外哈着气。
我见竹子辣得直跳脚赶紧冲下楼来又递给他一壶茶,竹子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是一阵狂灌茶水。
店小二见我下来忙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角落里指着竹子对我说:“姑娘,这位客官是和您一起的吧?”
我点头,“对呀。”
店小二摇头叹气:“说句不敬的话姑娘您可别生气,”小二指指竹子,又指指自己的脑袋,“这位客官是不是这里磕到了,一早上便见他坐在那里傻笑。他先前时吃过早饭了,可好像忘记了又下来吃了一回!而且他还生吃了一碗辣椒酱,那可是四川的朝天椒啊!顶顶辣的!”
“呀!”我见竹子的嘴唇果然肿的老高,联想起方才在屋内竹子奇怪的样子,我大惊失色:难道竹子发烧烧坏了脑子,怎么他今日哪哪都不对!不行,我必须得带他去看看大夫。
一个时辰后,我生拉硬拽地把一个劲儿否认自己生病的竹子拖到了医馆里。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精瘦老头坐在一张八仙桌后,他望了望竹子的气色又搭了搭脉,发出了“咦”的一声。
我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大夫,怎么了,他是不是病的很严重?”
老头摇摇头,“这小伙子没病呀!”
“你是不是诊错了?”我疑惑地打量了老头几眼,颇为怀疑他的医术水平。
“绝无可能!老夫从医三十余年从未有过一例误诊。”老者撅着山羊胡子信誓旦旦,“你且说说他是什么症状。”
“他总是脸红,心跳得很快,还时不时地傻笑......”
老头打量了面红耳赤的竹子一眼,又看看我,捋着山羊胡子朗声笑了起来:“无妨,无妨,这小伙子得的是相思病,可以说是病,可也不是病......”
我听得稀里糊涂,“相思病?是个什么病?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要吃药么?”
老头儿看着我和竹子笑得高深莫测,“无须吃药,自会痊愈。”
从医馆里出来,我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个相思病,我问竹子,“相思病到底是个什么病?那老头说无须吃药就能好,可我总感觉他在骗我,你看,你的脸又红了......”
我本来想带竹子再换个医馆瞧瞧,可竹子死活不去,被我逼得急了扔下句:“师叔要找我了!”便火烧屁股似地逃了。
切,竹子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么,他昨日一直同我在一起,我怎么不知道他师叔要找他呢?他定是讳疾忌医罢了!我忧心忡忡地回到了殷府,想着下次见到竹子便是捆也得将他捆到大夫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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