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京都?”
“这就是京都。”
从澹州一路驶来的马车车窗一侧探出了两个脑袋,都是格外年轻生动的模样,分外活泼,夹杂在一队红甲骑士的护卫下显得格格不入。
还未进城,官道上的人就多了起来,有乘轿的、有骑马的,也有背着包袱拖家带口的。
但看到被红甲骑士护送的马车,无论是谁都悄悄避让开来。
红甲骑士啊,那车里的人可不是他们这种升斗小民能惹得起的。
“哎哎哎范公子,范公子!留步留步!”
本来以为有司南伯府的名头,入城不会有什么阻拦,谁知道他们两个乘坐的马车被人拦了下来。
“澹州赴京,一路奔波,您辛苦了。”
一个颇具喜感的大脑袋出现在车窗外,车里匍匐潜藏的滕子京一听到这个声音就面色一变,像只壁虎一样紧紧贴在车窗下。
“你是?”范闲掀起车帘打量了这个人一会儿,确认自己是真的不认识眼前的中年男人,很真诚地发问。
“哎哟,在下对公子可是仰慕已久啊……”这个笑起来眼睛都眯没了的男人正是鉴查院文书王启年。
“你?仰慕我?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来京都,你怎么就对我仰慕已久了?”范闲饶有兴趣地看着王启年问道。
“这......自然是神交已久,神交已久了。今日一见,可谓幸哉。”王启年尴尬一笑,他就是客气客气,怎么眼前这位丝毫不按照常理出牌呢?
“行了,人你也见到了,改天我找个饭馆请你吃饭,再见!”马车里还有个诈死的滕子京,范闲当然不愿意在这里耽搁太久。
“您看,您刚来这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当然需要一张地图来了解下这京都的布局不是?”
王启年笑得十分谄媚,跟做贼一样地从怀里摸出一张折了三折的地图,殷勤地塞给范闲:
“初来京都,多做些准备可是没什么大碍的,您说是不是?”
范闲点点头,觉得眼前这货越看越像前世在大街上发小广告的,就收了地图就要打开。
“哎哎,承蒙惠顾,二两银子。”王启年压下了范闲打开地图的手,伸出两根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
“二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范闲惊呆了,要知道按照现在的物价水平,二两银子够寻常百姓家嚼用一个月了。
“哎呀,这对您来说就是点小钱,买个方便,贵吗?”王启年还要长篇大论,就被范闲打断了。
“我做不了主,我们家的银子都归她管。”范闲耸了耸肩,露出身后的南歌来。
“一两银我们就买了。”南歌上来就砍了一刀,王启年心中一紧。
“哎哟这位姑娘,这个价格可是最公正不过的了,一两银子连在下喝茶跑腿的钱都不够呢。”
“那就半两银?”
“姑娘哎,您怎么这么会砍价呢?”
王启年连连解释,叫苦不迭,看向范闲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同情和感同身受,对着范闲眨了眨眼小声道:
“家有胭脂虎,王某懂,懂得。”
范闲也眨眨眼,明智的不搭话。
“......地图这种东西你都敢在城门口公开叫卖,若我现在叫前面的红甲骑士将你抓起来送到鉴查院......”南歌突然笑眯眯的,伸出手指虚点了前方几下。
“......八成会被当作细作严刑拷打,多加审问。”范闲此刻也反应过来了,京都重地怎么会有人敢卖地图?
眼前的奸商不是脑子瓦特了就是卖的地图有问题。
范闲趁对方不注意,打开了手里的地图,果然,上面只有寥寥数笔建筑的勾勒,像是人随手涂着玩的,根本不是什么地图。
“合着你在这儿坑人啊?”范闲眼前一亮,扒在窗户上感叹道:“人才啊。”
这里来往的外地之人极多,二两银子对寻常百姓来说很多,但对于富贵人家来说就是个赏钱罢了,大多都会一笑而过。
而且看眼前这货这么娴熟的模样,定是坑了不少人才这么熟练的。
“过奖过奖。”王启年“嘿嘿”一笑,拱了拱手,脚步一滑就决定撤退。
虽然他是鉴查院的人,但在这里卖假地图也是钻了空子的,虽然不会被罚,但要真是被红甲骑士送到鉴查院,那也是够丢脸的。
南歌看他想溜,冲着他伸出手:“看在我今日不举报你的份上,你难道不应该送我点什么东西吗?你既然敢卖地图,想必手里会有些真东西吧?”
王启年惊悚地看着她,嘴唇都在颤抖了,不过一句“胭脂虎”,这位就记仇了?
不光威胁要把他送到鉴查院就算了,不买地图居然还要他倒贴??你是魔鬼吗???
“放心,我不要什么机要之地的地图,我就听说京都有个怀化坊,那里多有异国货物叫卖,想知道怎么去那里罢了,这个应该不犯忌讳吧?”
南歌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圆圆的眼睛眯成了月牙状,但在王启年眼里就是恶魔的微笑了。
“你要是不给我,我就叫人在城门口竖个牌子,专门提醒这些入城的人,地、图、有、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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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是比儋州热闹繁华了些。”范闲扒在窗户上,像是只大型二哈一样兴奋,看得出他很想跳下去了。
“京都好歹是天子脚下,当然要比儋州热闹,哎哎哎!你看这里,这里是不是就是青楼啊!!”
南歌手里捧着张薄薄的纸,那是前往怀化坊一处的地图,上面认认真真标记着怀化坊里的建筑名称、线路和地标。
“你可真行,能从他手里面掏出东西。”滕子京对于南歌的功力叹为观止,刚刚那可是闻名鉴查院的“铁公鸡”王启年啊?!居然就这么轻易被威胁给了地图?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奸商,但也是个聪明人,懂得衡量得失。万一小新真的跑去城门口立牌子,他会损失的更多。”范闲把脑袋收了回来解释道。
南歌才不承认是王启年说她是母老虎惹到了自己才起了恶作剧之心,“哼哼”两声继续看地图。
地图上内容很少,但南歌还是看得很细,范闲都不理解是为什么。
“没什么,好奇。”南歌看完后把地图一把撕碎,扔进马车中的炭炉里。
轻薄的纸张在火里很快着了起来,弯曲、发黑、逐渐变成飞灰。
还未彻底烧完的纸张上一处角落里,“牛栏街”三个蝇头小字映入眼帘。
进城后不久,滕子京便在一处街口下了马车,匆匆消失在人群中,车上只剩下南歌和范闲两个人。
“你不开心?”范闲敏感的觉察到南歌在看完地图以后就蔫了,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有点吧。”南歌伸出手,对着外面的太阳仔细地瞧:“你看,澹州的太阳和京都的太阳有什么不同呢?”
“太阳能有什么不一样的?一直都是个大火球啊。”范闲从兜里摸出一把果干递给她,知道南歌不开心就喜欢吃点甜的。
“我也觉得没什么不一样,可总有人要把这世间的人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南歌喃喃道,盯着窗外发呆。
京都水深。
这是老太太常说的一句话。
一进城,他们马车周围至少有十个以上的探子明里暗里地盯着这辆马车,滕子京和范闲根本不知道,这城里有多少人早就知道滕子京没死。
他们就像这棋盘上的棋子,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是在掌控自己的命运,实则是在被身后的大手推动,向着既定的命运交界走去。
南歌不喜欢这样,范闲也不会喜欢。
“范闲,问你啊,如果有人在下一盘棋,拿你做棋子,你会怎么办?”
范闲虽然跟不上南歌的跳跃思维,但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唔,大概要跳出这个棋盘?”
“嗯,有觉悟。”
“那是,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好好青年,自由平等博爱嘛!”
“我也这么觉得,既然敢用我做棋子,那就别怪我把棋盘给他翻了,下什么棋,大富翁不香吗?”
作者:南歌,一个能从王启年手里掏出好处的奇女子。
作者:哈哈哈哈
作者:想想那个场景,王启年在这边卖假地图,南歌在一边拎着牌子“此人奸商”!
王启年:不就是戏称了一句“胭脂虎”吗?南歌姑娘,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南歌所以让你把地图交出来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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