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不过是一件可以化解的大事。三日前汝南王玄济在早朝时不仅迟到且戎装进殿。
这是很不合仪制的,朝殿非沙场,也非大战得胜归来,以亲王之尊而着戎装,且姗姗来迟,不过是耀武扬威而已。
玄凌还未说什么,言官御史张汝霖便立即出言弹劾,奏汝南王大不敬之罪。
汝南王为朝廷武将之首,向来不把开口举笔论孔孟的文臣儒生放在眼里,因此朝中文臣武将几乎势成水火,早已各不相融。而言官有监督国家礼仪制度之责,上谏君王之过,下责群臣之失,直言无过,向来颇受尊崇。
汝南王生性狷介狂傲,何曾把一个小小的五品言官放在眼里,当朝并未发作,可是下朝回府的路上把张汝霖拦住,以拳击之,当场把张汝霖给打昏了。
此事一出,如巨石击水,一时间文人仕子纷纷上书,要求严惩汝南王,以振朝廷法纪,而汝南王却拒不认错,甚至称病不再上朝。
汝南王尾大不掉、声势日盛玄凌已经忧心不已,此事更是加深朝中文武官员的对立,一旦处理不好,便是危及朝廷的大事。
甄嬛亲自送了一盅冰糖燕窝到仪元殿,并且待了一个下午。
玄凌听从了甄嬛的建议,破例封汝南王的长女庆成宗姬为帝姬,改封号为“恭定”二字,并养在太后名下,同时,封其子为世子,以承父业。
看似封赏的背后,其实已是将恭定帝姬当成了人质,这一点汝南王看不明白,贺妃却看的清楚。同甄嬛说过话之后,就回了王府规劝汝南王。
事后第三日,汝南王便亲自登门向张汝霖致歉,虽然只是草草了事,事情到底也平息了不少。而庆成宗姬,也选定了吉日准备行册封之礼,入宫侍奉太后了。
汝南王殴打言官一事总算平静过去了,可在一向尊崇言官的大周,这件事的梁子到底也是结下了。虽然草草去道了歉,但为着这草草,文官们私下里还是愤愤不平。汝南王自然是不会理会的,也不屑于理会的。册世子和进封帝姬一事更是办得花团锦簇、极尽热闹奢华。
钦仁太妃看不过眼,曾在私下牢骚道:“就算是帝姬下嫁册封公主,也没有这样热闹排场的,当真是逾越得过分。”
而玄凌虽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但是对于这次为平息事态而迫不得已采取的加封,心里是很不忿的。
冬雪初霁,淡薄如云影的阳光暖暖一烘便渐渐是春暖花开的时节。仿佛一场绵绵春雨的润泽,上林苑的柳绿桃红、蜂缠蝶绕便一下子充盈满了整个后宫,四方宫墙围绕的天地。
宫中的日子就这样似水缓缓流逝过去,如古井一般无波无澜。皇后主持着后宫大小事宜,慕容妃除了盛大的节日宴席外只是足不出户,而陵容则尽心尽力的和后宫嫔妃分享着玄凌的宠爱和雨露。
仪元殿内,阳春三月的小轩窗内柳枝在窗前轻动,陵容坐在北窗下低头绣着一个团锦香囊,偶尔絮絮着和玄凌说几句话。
过了些许时候陵容起身,蓄着笑容道:“臣妾新绣了一个香囊想送给皇上,皇上看看可还喜欢?”
玄凌本靠在长椅上看一卷《春秋》,闻言抬起头看了看她手中绣着碧桃喜鹊的香囊,道:“嬛嬛前些日子为朕绣了一个香囊,朕已经佩在身上了,再用一个反而累赘。”
甄嬛专心着手中的茶盏,回眸向他一笑。
然而玄凌看见陵容殷勤却略有失望的神色,随即笑道:“不过这个朕也很喜欢,就叫芳若去放在朕寝宫吧。”
陵容穿着湖蓝色八答晕春锦长衣,有一番妩媚而含蓄的韵致,她微笑着柔声道:“臣妾笨手笨脚的,皇上不嫌弃臣妾的心意,臣妾就很满足了。”
玄凌含笑温和道:“什么笨手笨脚的?朕明白你的心意。”
甄嬛端了茶水,盈盈立于玄凌身边,微笑着注目着他道:“其实安妹妹绣的鸳鸯极好,只是皇上日夜佩带着不说,还出入各处,不免有些太儿女情长。不若以龙佩带更显天威。”甄嬛甜甜一笑娇俏道:“若是四郎真的喜欢鸳鸯,臣妾再绣一个可好?”
“四郎”二字,让玄凌眉目间蕴着的笑意与欢喜更浓,情不自禁地凝望甄嬛,目色温柔。
往日里情意燕婉时的旧称,这样不经意间唤出,甄嬛不自觉地双颊一烫,染上了如杏的红晕。
陵容用绢子掩了唇,轻快笑着道:“皇上与莞贵嫔这样恩爱当真是一段佳话呢。这样的好福气旁人是求也求不来的。”
甄嬛回转了神色,推一推玄凌的手臂笑道:“皇上快去劝和劝和罢,安妹妹这像是吃醋了呢。”
陵容脸色绯红,一跺脚软语娇娇道:“这是取笑我了。”
玄凌只是含笑欢悦看着,见她如斯说才拉了她的手道:“罢了罢了。容儿性子最谦和,即便是吃醋,也是吃那酿了才一个月的醋,是不会酸的。”
他说得这样风趣,陵容都不由得忍俊不禁。谈笑间所有隔阂与不快也被模糊地暂时掩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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