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一,四位新贵人入宫,皆住在慕容选侍从前的宓秀宫里。
十二月十二,曹婕妤晋封襄贵嫔,于宫中太庙行册封礼。又赐她为一宫主位,改了住所和煦堂为和煦殿。
如是几日过去,忽一日黄昏静好,见天色渐渐暗下来,陵容悄悄唤了素心与琥珀进内堂,手脚利索地换上宫女装束,又把发髻半挽,点缀绢花遮去大半容颜。
琥珀担忧道:“小姐,真的要去吗?”
陵容对镜检视状容,见形貌不同于往日,只消低头走路,应当不会让人发觉。遂道:“一定要去。”
素心只做带了小宫女出去,默默前行了一段路,几转出了上林苑又进了永巷,王寿已在那里候着了。
陵容压低了声音:“王公公,可安排妥当了。”
王寿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回道:“小主请放心,老奴在宫中虚度了不少日子,多少也有自己的门路。”说道后面,隐有几分得意。
陵容满意地点头,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不错。“有劳公公了。”
王寿的背脊又弯了些,“老奴当不得。”王寿可不敢小看这位安婕妤,明明容貌也算不得绝色,但就是稳稳当当地走到了现在。这可不只是一句运气,在众人都忙着对慕容氏落井下石的时候,她却能想到慕容选侍手中的人脉。
陵容携着素心悄悄进了永巷,见慕容世兰坐于榻上,衣衫齐整,但发上半点装饰也无。从来浓妆艳抹的华妃娘娘,如今这般素净,让人一时唏嘘不已。
“有人传话要见我,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你。”慕容世兰扶了扶鬓角,她本是丹凤眼,乜斜着看人愈加妩媚凌厉。
陵容开门见山道:“之前皇上处决慕容氏,我家人在乱葬岗救下一对母子病救治,待那母子二人病好之后,那位妇人说她是慕容世柏的妻子,那孩童是其嫡幼子。”
慕容世兰面色一变,随后嗤笑道:“就凭你?”
陵容也不生气,“正是因为我不起眼,所以才能浑水摸鱼不是吗?”
慕容世兰面上又是凄切,又是癫狂,竟然“咯咯”笑出了声,问道:“你想如何?”
陵容微微一笑:“我想要慕容一族在军中和后宫的势力。”
慕容世兰脸色骤变,天气冷,说话时有温热的白气从口角溢出,衬得她的脸不真实的明媚和酸楚,道:“那又如何?他们下半辈子要改头换面地活着,不能冠以慕容家的姓氏,还不如死了,倒还清净!”
陵容不紧不慢道:“我记得你有个妹妹,十二岁了吧。似乎叫做慕容世芍。慕容家四女,慕容世兰入宫,一姐一妹都己出阁嫁于官宦子弟。唯有四小姐年幼尚未出阁,四女之中,慕容世兰与幼妹世芍一母同胞,怜之甚笃,因小妹名字中有个芍字,所以她爱极芍药。”
她猛地抬起头,怒目向陵容,神色凄厉而狰狞,似凌乱在疾风中的一缕花魂:“你想干什么?不许你动我妹妹!”
陵容的目光与她不避不让,沉静地说道:“可怜豪门千金,一朝沦为奴,供人驱役,想想也很可怜。”
“你不必假惺惺!”她对陵容嗤之以鼻。
“她被充入永巷终身为奴。”陵容眸光清亮,“你该知晓既然我能查得到,别人也可以。据我所知,在我派人接触你妹妹时,就发现了皇后已经早一步安插了人手,想来是看上这枚棋子了。”
“她敢!”慕容世兰面上惊惧不定,怔怔的坐着,暗哑道:“好,我可以答应,但是我要见我妹妹一面。”
陵容皱眉道:“这不可能,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盯着你们慕容家吗?”
慕容世兰低低一笑,神色凄艳,若绽放的一朵艳色芍药,道:“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你既能来到这里见我,多少有自己的门路。何况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外头那个是不是我慕容家的种!”
陵容深深凝视她,“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闻言,慕容世兰松了劲,面色茫然道:“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还握着这些东西做什么呢?只要我见到我妹妹,我自当双手奉上。”
陵容抬步出去,永巷外漆黑的老树残枝干枯遒劲,扭曲成一个荒凉的姿势。
王寿走了出来,“小主。”
陵容深吸了一口气,“她要见她妹妹一面。”
王寿皱眉,沉吟道:“那慕容家的小姐突逢家中巨变,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如今病的昏昏沉沉的,让人将她锁到黑屋子里去,纵然消失一段时间,也不会有人发现。”
陵容点点头,她穿的披风领上镶有一圈软软的风毛皮草,呼吸间气息涌出,那银灰色的风毛渐渐也模糊了眼。此事一成,她在前朝、后宫就不再是睁眼的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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