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甄嬛的请求,玄凌与太后瞒住了她怀有双生子一事,加之小腹见大,束腹的带子也逐渐放松,看起来腹部便更显得大些。
甄嬛亦故意不加理会,偶尔扶着崔槿汐的手在上林苑中漫步。不过几次宫中的流言蜚语便甚嚣尘上,人人在私下揣测甄昭仪大于常人的腹部。
不止一次听见宫嫔们私底下的议论“甄昭仪的肚子如何像有六个月的样子莫不是……”
流言总是跑得最快的,带着温热的唇齿的气息,略带恶意的诡秘而叫人激动。
如此流言蜚语满天议论得多了,不免连皇后亦出言相劝:“宫中人人说昭仪之胎不同于别人。皇嗣一事上谨慎再谨慎也是应该的。”
皇后虽然不得宠,然而多年来居国母之位,玄凌亦对其颇为敬重。且皇后自称在病中数月来一事不管一言不发。如今既然皇后说话,他也不好一口撂开,于是道:“皇后操心,只是宫中风言风语从来没有断过的时候,皇后若要为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费心费神,只怕对保养自身也无甚益处。”又道:“皇后身子总没好全,后宫之事自有贵妃为你分担,她不把这些不像样子的话听进去,皇后又何必理会。”
彼时陵容正在梳妆,听完宝鹃的回报只拣了一对翠玉银杏叶耳环戴在耳垂上,顾盼流连,“其实皇后这样说也是无可厚非,她是后宫之主,留意后宫一言一行都是她的职责所在,何况是揣测皇嗣的大事。只是皇上早上心里存上了这件事,皇后又恰巧撞上,才如此罢了。”
玄凌一向敬重皇后,如今这样说出这样的话来已是有几分薄责之意了,甚至在陵容面前亦流露出几分意思,“皇后向来稳重得体,如今也毛躁了。听风就是雨,耳根子软和,跟着那些年轻不懂事的胡乱操心。”
每每这时,甄嬛总是低头婉约,带着一抹身为人母的温和,“皇上既然明白臣妾委屈,臣妾就算不得委屈。至于旁人怎么说,由得她们说去。”
如斯情状教人怜惜不已,玄凌慨叹道:“为了孩子委屈你了。”
时近夏尾,天气的燠热却丝毫未减,反而热得愈加难受。
这一日清早循例去皇后处请安,徐婉仪解禁,自然要来给皇后请安。她身子依旧单薄,越发显得肚子出奇的大,她走路也吃力,须扶着手才走得稳当。
皇后照例询问了徐婉仪的胎,徐婉仪皆是一一应下了。
其实徐婉仪气质婉约,如一阕唐诗婉兮清扬。与之相较得宠的滟常在便是清冷中带着冶艳风姿绰约。玄凌已过而立久矣,岁月匆匆,何来年轻时的心性,甘心耗费心力欣赏追寻细腻如织的女子。后宫中美丽的女子那样多,自然是叶澜依一类更得他喜爱。
婉贵嫔微微一笑,媚色顿生,“徐妹妹无事就好。虽说臣妾当日是无心之失,却也害的徐妹妹差点小产,哪怕皇上不怪罪,臣妾心里也是极为不安的。”
徐婉仪本就不是什么言辞犀利之人,此时被婉贵嫔好一番抢白,原本苍白的小脸就更白了。
陵容注目于沈眉庄,她今日仿佛是用心打扮过了,头上是双翅平展金凤钗,穿一袭肉桂粉挑绣银红花朵锦缎对襟长褂,那颜色本就容易穿得俗气,然而穿在略略丰润的她身上却格外饱满端庄,更添了一抹温婉艳光。陵容盈盈一笑:“都说苦夏,本宫瞧着沈婕妤气色很好,还丰腴了一些。”
沈眉庄脸色微微一僵,很快稳下心神,“臣妾不像贵妃娘娘劳心宫务,自然心宽了些。”
因着沈眉庄和徐婉仪接连解禁,皇后也劝了几句,解了祺嫔的禁足。此时祺嫔捂着嘴笑出声,大是不屑,“沈婕妤确实心宽。皇上下旨禁足,本意是想让婕妤静思己过。没想到婕妤根本没把皇上的话放在心上啊。”
沈眉庄针锋相对道:“论及心宽体胖怎及祺嫔你呢?珠圆玉润犹胜杨贵妃,可知是享清福的人。只是脑袋没有身子这般庞然,想是满脑子总想着如何算计别人费了不少脑筋,倒没那么肚满肠肥。”
座中嫔妃当下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祺嫔又恨又气,满脸涨成猪肝色,倒与她满头珊瑚玛瑙珠饰十分相称。祺嫔新贵出身,兄长这几年在朝中也颇得脸,不由增了许多骄气,指着沈眉庄道:“你不过一个失宠——”
“祺嫔!”甄嬛冷冷开口,“对下仁爱你没学到,对上恭谨也不会吗?看来你还是放出来早了。”
祺嫔见皇后不出声,只得忿忿然闭上了嘴。
整个紫奥城都带着灼人的热意,风轮转动间带来外头栀子的轻薄香味。紫檀座掐丝珐琅兽耳炉焚着安息香,慵软的香气淡淡如细雾飘出,空气中弥漫着叫人心生懒怠的气息。
宝鹃掀开了帘子,福了福身:“有一桩奇事要说与娘娘听。”
陵容口中含了一块冰,含糊地示意她快说。
宝鹃笑道:“皇上今日翻的可是沈婕妤的牌子。”
陵容扬起眉毛道:“怎么好端端的皇上翻起她的牌子来了。”
宝鹃道:“听说今日沈婕妤落了镯子,不想巧不巧掉在仪元殿前头那条路上了。沈婕妤领人去寻时,正好皇上下朝便撞上了。”
素心微微疑惑:“这倒是奇了,沈婕妤这些年极力避着皇上,她为人又一向稳重,怎么会把镯子落在了仪元殿周遭呢?”
看来是想给孩子找个爹了。陵容盈盈一笑,“大约是机缘吧。”
接下来的一月之中,沈眉庄频频被召幸,大有刚入宫时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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