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缓缓滑过数日,偌大的紫奥城似乎只沉浸在秋日的浸染之中,平静得并无半分涟漪。
长日寂寂,令娴来看陵容时多了几分感慨:“没想到,连贵妃你也会有这样安静的时候。”
令娴虽然是九嫔之首的昭仪,打扮得越加清简。她似乎不在乎帝王的恩宠,也不在乎触手可及的宫权,只一心一意地照看予沛。有时玄凌让她带着予沛出来走走,她也以予沛体弱为由推了,于是众人皆道:赵王予沛体弱多病,恐怕有损寿数。
陵容轻柔地微笑,眉目间是一片疏落之色,道:“君恩似水向东流,我从来不觉得我在皇上心中有多独特。何况我有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再好的皮相也总有朽败的一天,不过是眼睁睁看着君恩如流水,匆匆不回头而已。
紫奥城中的女人,不过就是这样的一生而已。
送走了令娴,殿里一片安静,午后懒洋洋的风抚过,枯黄的叶子落下地,发出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响。
因着不用见客,陵容只着一身烟霞银罗花绡长衣,光洁的长乐髻上只斜簪一枚银凤镂花长簪,托着从发簪上结丝串下的粉白色小骨朵菊花坠儿,依依立在朱漆花格长窗下。
素心走进来,细细往青鹤瓷九转顶炉中撒下一把香末,低声道:“其实娘娘根本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对于素心的疑问,她只淡然道:“就算没有本宫去通风报信,请了太后,你当太后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太后不会让皇上废后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卖太后一个好,也算是全了这么些年太后护着的恩情。”陵容的叹息融在如画的莹莹秋光中几乎难以辨清,“太后的心思本宫看得清,皇上沉浸在纯元皇后的哀思中,却得知不能为妻子报仇的缘故是因为本宫传了话,心里头不高兴,也就不会给本宫更大的权利,朱家的皇后之位也就保住了。”
素心觑着她的神色道:“话说回来,莹心殿再如何也不能与咱们景春殿相比……”见陵容只是寂寂无声,再不敢说下去。
陵容望着窗外花树葱茏,随风幻动乱影无数,浅浅牵起唇角,划出一抹淡淡笑意,“咱们安静一阵子,也好让我学学太后的权谋。”
王寿笑了笑,额头浮起菊瓣似的皱纹,“娘娘有三位皇子,本就引人注目,此时按兵不动也好。”
素心也想明白了,不由凑趣道:“也是,就算娘娘没有宫权,淑妃也不敢慢待咱们长杨宫。”
外头宝鹃打了帘子进来,带来一阵凉爽的秋风,她俏生生道:“娘娘,淑妃娘娘得了上好的阳澄湖螃蟹,命人来进于娘娘。”
素心和王寿一齐都笑了,倒教宝鹃摸不着头脑。
陵容转一转腕上的白银禅寺双扣镯,轻快一笑,娇艳胜春,“淑妃有心了。”
又让人叫了予沐,予湛。予沐牵着予湛,才要见礼,予湛一从他手中脱出,扭股糖似的扑进了陵容怀里,甜甜唤道:“母妃,孩儿刚去看了弟弟。”
陵容抱一抱他道:“今日可乖了,很像个哥哥的样子。”
予湛大眼睛扑闪扑闪,“那是母妃疼我,我自然要乖了。”
陵容招手唤予沐上前,道:“知道你喜欢吃蟹肉包儿,正着人做呢。”
母子三人赏菊吃蟹,笑语晏晏,倒也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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