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月的上林苑,春光繁盛漫天匝地,牡丹含娇,海棠如锦,碧竹盈盈,梧桐风媚。太液池上有三三两两的宫眷迎风荡舟,举目处鬓鬟旖旎,裙裾翩翩。更兼天气晴雨不定,湖上景色淡妆浓抹总相宜。若到烟霭濛濛的日子,更添潋滟情味。
荣嫔好听曲,照例择了一班善歌的宫女在湖边迎风而唱,甄嬛病得起不来身,新人中也并无玄凌十分可意之人。眼下玄凌最得宠的人就是赤芍了。
没过多久就传来喜讯,荣嫔有孕一月!
玄凌眉目间都是飞扬的喜意,“赤芍也有了身孕,朕准备给她晋位,荣容华什么的不好听,就晋为婕妤吧。待她平安生产就晋为贵嫔!”
陵容道:“恭喜皇上!”
玄凌笑道:“朕去看看赤芍!”
玄凌要晋赤芍贵嫔的消息一传出,贺喜的人都要把宓秀宫的门槛给踩低了。
陵容将一束粉白花枝插入冻青釉双耳瓶中,随手拿起一把剪刀利落地剪去多余的枝叶,“真有意思,想当初胡蕴蓉初入宫那会子,连朱宜修都逊色三分,如今才过多久啊,胡蕴蓉香消玉殒,她的宫女荣赤芍后来居上。”
素心轻轻道:“娘娘,荣氏若是生了异心如何是好?”
“皇上看重荣氏这一胎。所以本宫什么也不会做。”陵容轻轻一笑,理一理修剪好的花枝,“一捧花束放在眼前难免乱花渐欲迷人眼,一时无从下手,快刀斩乱麻自然简单方便,只是也容易下错手。”
素心侧头沉吟,“料想荣氏这一胎哪怕是个皇子,也威胁不到娘娘身上。”
是年仲春,远嫁凉州的真宁公主归宁而来。带着年方十六的承懿翁主陈慧生,归省探望病重的太后,此举也是玄凌的一点孝心,皇后屡遭贬斥,幽禁冷宫,太后难免心情有所不郁。为了宽慰太后,玄凌只得派人接回了真宁公主以及唯一的女儿承懿翁主。
素心笑吟吟的道:“此番长公主回京归宁,自然是承欢太后膝下,只是承懿翁主到该下降的年纪了,凉州偏远之地,如何能挑出一位好郡马?”
陵容给金架上的鹦鹉添了一些水,不觉含笑:“太后只有这一位长公主,若非为了边地安宁,如何会叫他远嫁。她们母女连心,一拍即合,自然要为翁主挑一个乘龙快婿。”
想起原著中这位承懿翁主最后嫁给了甄珩做续弦,如今甄珩虽幼子夭折,可爱妻尚在,怕是没有这个福分了。
陵容起身略略整理妆容,“真宁长公主已到,咱们也该去拜会了。”
颐宁宫中尚安静,大约宫中妃嫔还未得到真宁长公主归宁的消息,一时尚未来拜见。太后正起身坐在榻上拉着一位少女的手问长问短,榻边坐着一位盛装的中年女子,神色极是亲热。
陵容屈膝向太后请安,满面笑容道:“恭喜长公主归来。”
真宁长公主身量修长挺拔,一袭深红翟纹素色曳地深衣,温婉中有清刚之气。仔细望去,倒很能看出几分太后年轻时的姿容。
真宁柔软的手掌托住陵容的手肘扶住,笑语柔和,“贵妃何须这般客气。”牵过那位少女,笑着抚她的肩膀,“慧生,见过贵妃吧。”
承懿翁主陈慧生明艳若向阳春花,还带着未脱的天真稚气与自小养尊处优的娇气,眉眼之间承继了她母亲与太后的刚毅之色,如水明眸在陵容面上清亮亮流过,“慧生见过贵妃。”
陵容忍不住夸赞道:“太后,您这位外孙女果真娇俏伶俐,叫人爱得很。”
太后也极是开怀,陵容略坐了坐,就提出告辞,不去打扰太后和真宁叙旧。
踏出殿门,身后簌簌的树叶相触声里传来真宁细细私语之声,“不是还有一位淑妃么?听说和阿柔长的相像?”
“的确相像,然而两人的气韵却迥然有异了。”太后的叹息似轻落的鸟羽,“阿柔温柔心肠,皇后去之甚远;阿宜的心机谋算,阿柔百般不如。”
“母后。先皇后与皇后都是朱家的人。”
太后忧然叹道:“若非皇上还顾念这点,若非母后还一息尚存,阿宜恐怕早已被废了。”她转而道:“慧生的性子太天真娇纵,你要多教导她,否则心机不足,终究自己要吃亏。”
真宁道:“儿臣知道了,会多教导慧生。”
太后轻轻笑道:“其实也是哀家多虑了,慧生嫁个好郡马享福就是,也不必和哀家当年一样。终究是这个孩子有福气。”
声音越来越小,陵容逐渐听不清了,风吹树叶沙沙如雨,陵容的心也沉甸甸的。
朱家已经有了两位皇后,好不容易才把皇后拉下马,陵容绝对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出现。
抬头,有雪白的鸽子在紫奥城上空飞得盎然肆意,渐渐消失在金光同样肆意的天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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