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嘀，嘀~~~~嘀，嘀~~~~”刺耳的铃声将莫蒂从梦中拉扯出来。

“呃……”莫蒂擦掉嘴角的口水，撑开眼皮，去按闹钟，他用手在操作台上胡乱拍了几下，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晃动。

“天呐！”这时候莫蒂才完全清醒，他意识到自己身处备用飞船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根本没有什么闹钟，是飞船操作台在响。

莫蒂定定神，扶着额头看向操作台，仪表屏幕上显示瑞克位置的那个白色小箭头变成了深红色的骷髅，一闪一闪，发出不祥的预警。

“这什么意思？我到达目的地了？我我我找到他了？还是他”没等莫蒂反应过来，飞船舷窗外响起一阵敲击声，“咚咚咚！”莫蒂向外看，敲窗户的是一只骑着小摩托的外星水母。

“星环快递，请您签收。”水母极不耐烦地用触手挥舞着一个盒子。

“我，我没有买东西，我不记得…”

“行行好吧先生，快递这一行很累的，不论你有没有买东西，让我看看包裹名字…瑞克，瑞克•桑切斯先生，收下它吧，收下吧。”水母合起触手，抱着盒子恳切地注视着莫蒂。

“抱歉，我也很为难，但我我不是，不是…”

“别给我添麻烦。如果你不签收，我就把它塞进飞船推进器里。”水母冷下脸。

盒子由外置管道吸入飞船，然后落在莫蒂手上，“再见！祝您心情愉快，记得给五星好评，否则我会一直打电话骚扰的，哈哈。”水母发动摩托，一溜烟跑了。

莫蒂对着那个背影默默竖中指，他叹了口气，打量着手里的快递盒。

快递上写的的确是瑞克•桑切斯收，鬼知道里面是什么玩意儿，搞不好像上次一样，是想杀瑞克的人寄给他的芥子气爆炸物。莫蒂拿过扫描仪，对准盒子扫了一下，扫描仪屏幕上显示：“内含毫无用处，有点恶心的伤感”。

“噗。”莫蒂笑了，伤感和瑞克可沾不上边。他越发好奇盒子里是什么了，如果自己拆开这个快递，瑞克会生气吗？莫蒂边想边撕掉包装，里面是一个小留影机。扳动右侧的开关，留影机上出现画面，莫蒂立马认出背景是自家车库，画面的正中央摆着一张椅子。

“莫蒂，”留影机里突然传出声音，莫蒂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摔了。瑞克从右侧走入画面，看上去精神状态很差，他在中间的椅子上坐下来，深吸一口气：“…只是以防万一，莫蒂，有件事你得知道，当两个人处于身体互换的期间内，如果其中一个人被干掉了，他就，嗝，真的死了，而且无法复活，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体还被另一个人占着，我不想讲其中的原理，和你解释比让我去研究这种事要难的多。”

“天呐，我也没求着你解释。”莫蒂发出瑞克听不见的嘲讽。

“莫蒂，所以如果你在看这个，说明，嗝，说明我死了。”

“什什么？”

“不，不要试图和我对话，莫蒂，小傻冒，我不是AI全息投影，不会回答你的白痴问题，这是一段录像，这是我的，嗝，遗言。这是我的遗言录像，意外从不给任何人准备的时间，所以如果我发生什么不测，你就会收到它。”瑞克满脸憔悴，掏出酒瓶灌了口酒，“这太他妈蠢了，我在干什么，我又不可能死，让我把这个，嗝，让我把这个破玩意关掉。”瑞克从椅子上站起来，靠近摄像头。

“他妈的哪个弱智设计的这东西，关都关不掉。”莫蒂看到瑞克的裤裆在自己面前晃悠了一阵，镜头拉远，瑞克退了回去，再次瘫坐在椅子上。

“算了，现在听仔细，莫蒂，这嗝，很重要，我需要你帮我料理后事，老兄，剩下的可全靠你发挥了。有张，嗝，有张电子列表在我电脑里，没有密码的那台。莫蒂，你去找找，我都写在，嗝，我把它们都写在列表上了，例如切断第二银河系的后续能源供给，把我的毛衣洗了，向最新款的马克•艾略特•扎克伯格发送终止脸书运营的指令程序……”

“等等，所以说那个扎克伯格，他他真的是机器人？注*27”

“我知道你会问扎克伯格是不是机器人。莫蒂，我列举了三件事，你却挑了最无关紧要的一件提出质疑，因为这是和你，或者说和你没什么价值的垃圾脸书账号相关的事，自私的人类。”

“彼此彼此。”莫蒂无奈地皱眉。

“还有你的身体，莫蒂，别忘了你现在是我的样子，莫蒂，你得去澳大利亚度个假，你，嗝，你得去本迪戈找一座叫绿色方块的建筑注*28，它比白宫地堡还安全，在里面呆上两个月，吃那里的哥布林给你的药丸，这些药丸能让你体内的瑞克细胞逐渐死去，同时替换成莫蒂细胞。按时吃药，你就能慢慢变回你自己：不再是宇宙中最酷最聪明最热辣性感的男人，而是一个普通的无所事事的纨绔少年。”

“是，我是纨绔少年，而且我挺自豪的，我万分怀念自己本来的样子。”莫蒂翘起腿，开始怀疑瑞克在耍他，说不定瑞克就在屏幕另一边憋笑，等着他相信这些胡扯的鬼话。

瑞克低下头，看着地面。再抬头时，他的语气变得犹豫不决：“……莫蒂，告诉贝丝，告诉我的女儿，我很后悔没有给她一个完整的童年，我总是，总是希望她能摆脱我的影响，虽然我从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对她的生活指手画脚，但是，天啊，我的小姑娘，她应该去追寻自己理想的人生，她绝对值得更好的人；夏天，她一直都，很有魅力，她不需要，嗝，她不需要去追逐那些粉饰的奢华，那是这个世界用来吸引庸人然后榨干他们的诱饵，夏天，夏天最终会明白的，她的自信是她灵感的源泉，还有，还有告诉她千万别在高中怀孩子，呃，删掉这句。”瑞克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至于杰瑞，嗝，让他去吃屁，让这怂逼去吃臭屁，这就是他应该做的事。”

莫蒂沉默了，操作台的警示铃和瑞克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他有种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感觉。

“你，莫蒂。莫蒂，你是我好伙伴，至少大部分时间是。结识你，和你一起冒险，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我……在意你，我以为我已经遗世独立，但或许我真的在乎你，谁知道呢，无穷的宇宙，无限的时间里只有一个你，而我万分在乎这一点。我，我为我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感到抱歉，包括我即将要做的事…莫蒂，对不起，我想你的一些独裁基因可能是从外公身上遗传的，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你的混蛋外公，嗝，这是我最后一次独裁，当然前提是我真的死了。”瑞克顿一下，“莫蒂，以后你要为自己的人生做决定了，等身体变回原样，你可以和瑞克委员会的人走，让他们给你找一个新的，新的瑞克，也可以一个人快活，随便你怎么选。”瑞克捂着脸，莫蒂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自由了。”瑞克放下捂着脸的手，露出一个笑容。

“嘿，我想起来了，这个傻逼遗言录制机是我做的，特地设计成关不掉的那种，就是为了防止自己中途反悔，多么天才的设计！现在，嗝，现在还剩多少分钟？”瑞克又站起来往前走，展示他的裤裆，“操，还剩下十五分钟，但是我用五分钟就把话说完了。我以为像我这样的人，遗言可能值得用二十分钟来记录，看来这个判断是错的，嗝，嗝——莫蒂，我要离开了，你可以选择做点有意义的事，或者把剩下的十五分钟浪费在盯着这个东西发呆上。”瑞克走出画面，现在留影机上只有一把空荡荡的椅子。

莫蒂盯着空椅子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没有回来。

这不是玩笑。

“…天才？应该是天才里第一号蠢货。”莫蒂丢掉留影机，把手放在飞船推进杆上一推到底，飞船开始以极限功率向瑞克的坐标前进。

“听好，瑞克，那个狗屁列表上的事我一件都不会做，而且我不要通过吃什么哥布林药丸来变回莫蒂，我要我本来的身体，就算是尸体我也要带回来。”莫蒂盯着操作台上那个红色的小骷髅坐标，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瑞克，你这个混蛋。”

莫蒂眼中的坐标变得模糊起来，他发现自己在止不住地流泪。

【第十九章完】

注*27：关于脸书创始人扎克伯格的梗，这哥们的表情有时候看起来像机器人。

注*28：《瑞克和莫蒂澳大利亚冒险篇》的梗。

注*：文中瑞克的遗言改编自《瑞克和莫蒂》漫画第四卷中二级克隆兽瑞克对莫蒂说过的话。

Ps： 所谓的死傲娇，就是死到临头才能说点中听的话，平时太傲娇，根本说不出来。因为这些是“毫无用处，有点恶心的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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