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三轮摩托行驶在草原上,
上边坐着一身迷彩的指导员。
几个人坐在屋里,
听着外边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终于停下,
几人面面相觑。
老马脸上是如临末日的表情。
许三宝欲言又止,
而且就这点动静,
薛林已经瞪了过去。
薛林:“不准认错。不准把事揽在一个人头上。”
许三宝“我只是……”
老马:“要揽也是我揽。班长是干什么的?班长就是认错的。”
许三宝“我只是觉得错了就是错了……”
李梦:“就算你有正义感吧,有时候得学会打打折扣。”
这话对许三宝过于深奥,
正愣怔间,
外边的摩托已经熄火,
一惊一乍地发出一个屁驴子应有的动静。
何红涛在外边嚷嚷: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五班有喘气的吗?”
老马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老马:“反正是要走,只是走得光荣或不大光荣的问题……”
又“反正”又“只是”,
他的语气里可充满了痛惜。
何红涛嚷得已有点上火: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五班,有活人来看你们啦!”
许三宝按捺不住地站了起来,
她没抢到第一个,
薛林几个还抢在她头里,
但老马胳臂一划拉,
后来者居上,
他第一个冲出去。
何红涛正站在车边,
打量着这大为改观的小小营盘,
几个一拥而出的人吓了他一跳。
如果一间屋里的人千呼万唤不出来,
而后以这种冲锋姿态出现,
着实是有点吓人。
但人行渐近,
老马仍怔忡着,
身后几个却把一脸视死如归换成了笑脸。
李梦迅速地掏出烟来:
李梦:“指导员,抽烟!”
薛林麻利地打着了火:
薛林:“指导员,屋里坐。”
老魏:“指导员,指导员……”
老魏他发现自己的节目都被抢光了,
老魏:“今儿怎么想起来看咱们了?”
这似乎正好提起了何红涛的心病,
狠瞪了几个一眼: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怎么想起来?你们几个能整呀。是整得不想起你们来不行了。”
老马长叹,
叹得无奈叹得苍凉,
何红涛不由得惊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
老马:“我不知道我犯的哪门子糊涂心思……上次指导员您也说总得带大家干点什么,我这就是带大家干点什么……唉,得了,我不习惯把错事往人身上推。我压根不知道该带大家干什么,终于干了还就是个错!”
许三宝立刻响应:
许三宝“报告指导员,是我错!我不知道那是个错!”
何红涛着实愣了会: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错?什么错?”
老马:“指导员,路我下令修的,没动公款,犯什么纪律我不知道,这个不知道并不是说不知错……”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报告指导员,路我修的,要处分处分我。”
薛林:“都闭嘴。路五班修的,出自建设军营的良好愿望。”
李梦:“扎根边防,以营为家……”
老魏:“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何红涛被这帮家伙吵得连退几步,挥手不迭: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歇歇!歇着!你们抢什么呢?又不是多大的功劳,一条路嘛!”
老马:“不止一条,指导员。”
李梦却听出了一激灵:
李梦:“功劳?”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几条也都给你按一条算。只能说你们精神可嘉,又不是军事科目上拿了冒尖,最多也就是一团部嘉奖!”
这回连薛林都听了出来。
何红涛对这几个很有些悻悻: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你还要什么?一等功吗?先看自己做过什么!”
李梦忽然不再急切了,很严肃,也很诚恳:
李梦:“这路是班长一手抓起来的,事先我们开过动员大会,班长说,我们来军营一趟不易,总得给后来的人留下点什么。那种庄严的感觉渗入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为了表现五班扎根边防的决心,您看见的每条路都用战士的名字命名,您现正踩着老马路,那是薛林路,老魏路,许三宝路,李梦路……”
老马:“别吹爆了!李梦路?你还梦露……”
何红涛却扬着手把他话头止了,一边微笑着思忖: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这倒很有意思,可以让团里抓点先进材料。”
李梦绝对是给鼻子上脸的人:
李梦:“先进吗?用来形容我们班长可就太简单啦!他真的是以营为家呀,为了我们几个从来没想过退伍的事,他想家想到哭呀,可他抛头颅洒热血,为了培养大家对驻地的感情,他发动大家修这条路。对不对,薛林?”
薛林:“对!对!”
老马:“对毛!你们……”
何红涛立刻很严肃地瞪他: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老马,其实你哪儿都够先进的条件,就是那嘴……”
薛林:“他平常跟我们说话都很文明的,他现在是谦虚急了。”
老马:“什么叫谦虚急了?”
老魏:“班长手上磨出了血泡,腰也闪了,我们眼里含着热泪……”
老马诧异得喘不过气来:
老马:“说人话好吗,各位?”
许三宝“班长他还带我们看导弹打靶机,其实是靶机躲导弹,他搞错了……”
老马:“许三宝,你怎么也这样了?”
李梦:“许三宝,你缺乏语言组织能力就别说了。班长带我们武装越野,搞现场教育,号召我们向先进部队看齐,赶超国际水平,力争质量一流,豪言壮语绕梁三日,三日犹不绝啊……”
老马:“我没说!我是说我们做人有问题!”
何红涛笑着拍拍老马: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你没说,可你做了。五班长跟我来,有话跟你说。”
五班没会议室,
所以要谈话的时候只好众人在外边回避。
老马被指导员大力拍着肩,
仍在云里梦中,
心里很不落忍地看着外边东张西望的那几个。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老马,什么叫做得对?这就叫做得对。像连长和我一直期待的那样,不,像人们一直期待的那样,老马,全团任期最长的班长,放在哪都不会让人失望!”
老马急得直叹气:
老马:“我说指导员,那几个浑小子不明白,难道您也不明白?”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你觉得我不明白?”
老马只好干瞪眼,确实,眼前的何红涛绝看不出半分不明白,倒是看多了他,你会觉得自己不够明白。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于公也于私,对三连也甚至是对全团,你功不可没,你带出的班长在各连都是骨干了。三连不想把你留下?错。三连一直在给你找留下的由头!现在你给了我个线头,弄好了,咱争取三等功,再弄好了……不用我往下说了吧?”
老马很困难地干咽着:
老马:“其实,这事跟我真的没多大干系……”
何红涛忽然叹了口气: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我也知道,你的想头已经在外头了。我们实在把你冷落了太久。”
老马愣了,傻了会,类似的话他在不久前是说过的,可那或是咬牙说的,或是无奈的选择。
老马:“不是。这事不怪连里。”
何红涛摇摇头: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得了。不怪战士有情绪,只怪我让战士有了情绪。我是指导员,这道理我知道。”
老马急了:
老马:“真的!我没想走!说一千道一万,我哪儿想走?您瞧我,瞧瞧我这样?我脱了军装是什么样?您想得出来吗?我想不出来!我……”
他没能说下去,何红涛一只手很柔和地拍上了他后脑,
老马在那几个跟前也许老气横秋,但对了一连的指导员,
老马低了头,像个终于找回家的迷路孩子。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别说了……我知道。”
何红涛怔忡着,又在老马肩上拍了两下,
三连指导员何红涛:“大家都知道。大家都努力……我会努力的。”
老马低着头,
他不知道会发生好或坏,
他甚至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后他从眼角瞟见在窗外窥探的许三宝。
老马心情很沉重地看着指导员远去的一溜烟尘。
几个人簇拥在他身边。
回过头来,茫然若失,看着那几个。
李梦笑着,现在他以功臣自居:
李梦:“指导员说什么啦?”
老魏:“知道是好事,说出来听听。”
老马:“我去整整咱们那路。”
老马顾自拿了工具就走,那几个茫然互瞪了一眼,跟着。
在这荒漠中芝麻大的事也要变了西瓜,何况是这样一件绝对大过西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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