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就这样结束了。
步战车在眼前轰鸣着,后舱门开着,士兵们上了车。
几辆车上的士兵轻松地在说笑,701车前的三班没有这份心情,一个个沉默着尽早地钻进了车里。
准备回营的时候,成才悄悄地摸到三班,对甘小宁打听道:
成才:“听说你们班让人揪出来了?”
甘小宁没有回答,只是两眼没好气地瞪着他。
成才只好转过话题,问:
成才:“许三宝呢?”
甘小宁:“连长把她毙啦!”
甘小宁说着钻进了车里。
成才一愣,但他随即笑了,他往车舱里瞧了瞧,看到一车都是苦大仇深的眼睛,成才知道是真的出事了,赶忙走开。
701车里那个空着的座位,是属于灾星许三宝的。
她现在正蹲在车边的地上,揪着草根,羞耻、沮丧,夹着轻微的恼火,那源于委屈,她真是只想史今吃上饭。
步战车驶动,从许三宝身边驶过,后舱门从刚才就没关,史今探头,愠怒又有些怜悯地命令着:
史今:“上车。”
许三宝顾头不顾腚地连忙上车,心不在焉,脑袋又在门檐上碰了个响,大家如没瞧见一样。
许三宝想坐下,白铁军和另一位士兵不约而同往旁边挤了一挤,空出的地方顿时足够坐下两人。
坐得宽敞,却绝不舒服,谁被躲瘟疫一样躲着都不会舒服。
许三宝回避着全班人的眼神,全班人也在回避着她,唯一一个与她直面的只有对面伍六一喷火的眼睛。
演习结束正是放松的时候,很多车上的士兵都打开舱盖,将大半个身子探在舱外吹风,有的车上传来整齐的拉歌声。
701号车的舱盖紧紧合着,除了引擎声外没有人声。
一辆野战油泵车正停在输油管道边将燃油输给战车,老马和李梦几个如穿着军装的土包子一样在旁边张望问话:
老马:“是七连的吗?”
被问到的兵都摇着头。
李梦:“认识许三宝吗?上过团报的那个?”
回答还是不认识。
最后,老魏干脆猛然一声大叫:
老魏:“谁是七连的?!”
成才的车正好停在不远处,车上的士兵随即应道:
士兵:“我们是钢七连的!”
听到这话儿,老马几个连忙兴高采烈地跑过去。
薛林:“认识许三宝吗?”
薛林问,
薛林:“就是刚去你们连的那个许三宝!”
一听到许三宝的名字,那个士兵的神情,便古怪地笑了笑。
他转身看看成才说:
士兵:“成才,许三宝不是你老乡吗?”
他们都看不起许三宝,成才故意理直气壮地大声道:
成才:“是啊!怎么了?你有意见?。”
那兵不说话了,成才一向八面玲珑,现在为了许三宝跟他拉下脸了,他就知道以后不能在成才面前提许三宝了。
老马顿时高兴起来,缠住成才不断地问:
老马:“许三宝来了吗?她在哪辆车上?”
成才看了看身后的701号车,车如个缩了头的铁乌龟样毫无生气,车长的脸灰青,头蔫耷着。
成才:“你找她有什么事?”
成才决定不去惹那辆车。
老马:“我们是一个班的,我是他班长,不,我是说,我是他原来的班长……”
701一车人都铁青着脸,从许三宝这面的射击孔,可以看见和听到外边那几个人的谈话。
五班的那四个人仍在那个需要费劲仰着头的位置说话。
看他们挺热情的样子,成才犹豫了:
成才:“她……留守,她没有来。”
李梦:“我就说嘛,她刚来,这演习没准不带她,早听我的,去团里一趟好了。”
老马却说:
老马:“这孩子有出息,我寻思她能进步挺快。大哥,你给我带个信好吗?”
薛林:“什么哥不哥的,他比你还小!”
老马:“我都要走的人了,你们还跟我戗!兄弟,你给我带个信,我这就要退伍了,这一走,这辈子许就见不着了……”
成才的心有点软了:
成才:“你到底要说什么?”
老马:“你让她得空回来看看,唉,战斗部队,也不能有空……”
老马犹豫了。
老魏:“没空也得有空!你告她要走的是谁!不是烂人李梦!不是鸟人薛林!是老马!大好人老马!”
他几乎是愤怒,那种愤怒绝大部分源于分离在即,倒并非因为七连的兵对他们不大客气。
老魏:“要走的是老马!他不能回来也得去送送!哪天走直接上红三连问指导员!”
成才的车,慢慢地往前开去了。
老马:“你告诉她,千万得告诉她!最后瞧一眼!也许就是瞧这辈子最后一眼!”
老马一边追着成才的车,一边喊道。
那几个孬兵终于被淹没在腾空而起的烟尘中。
许三宝早已经抱着头蜷成了一团,她抬头时已经泪眼婆娑。
一车兵仍是那个样子,谁也不看谁。
只有史今一直贴在射击孔里看那几个已经被灰尘淹没的身影,贴得那么近,让人觉得他简直可以从那个枪眼大的孔里探头出去。
然后他看看许三宝,叹一口气,那口气的长度绝对长过叹气专家老马,长得让人觉着诧异。
许三宝有一种误会,他以为这口气是为她而发的,于是她被车从眼眶里摇晃出第一滴泪水,然后拄着枪不知羞耻地哭泣。
一车兵都绷紧了一言不发,他们的脸上写得明明白白——这里不同情这样的眼泪。
钢七连讨厌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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