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下等车时,
许三宝忽然眼睛一亮,她看见候车大厅里有人穿着军装。
许三宝看到的是一个背影,那个背影正艰难地挪动着一副沉重的行李,从大厅的这边挪到那边。
当然是因为军人身份的缘故,许三宝几近欢快地跑了过去,她二话没说就帮人拿起了几乎所有的行李,
然而,她愣住了——对方的表情显得诧异而警惕,
而且,这位军人也是个女的,并且是个中尉。
女中尉:“你干什么?!”
许三宝“我……帮你。”
许三宝像是有点说不清楚。
女中尉:“用不着,我拿得动。”
许三宝“……我是军人!我也是……”
许三宝话没说完,
对方笑了,笑得刻薄而又不屑,
许三宝愣了,
一个人在战友中间生活了将近五年,这种表情对她来说实在陌生。
许三宝只好把行李慢慢地放下,放在对方的手边。
中尉看起来尽量想温和一些,她说:
女中尉:“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
许三宝呆呆地看着对方上了对面的地铁,大概是被自己给气的,对方居然一口气把手上的重物拎了过去。
许三宝可怜巴巴地看看自己这身时髦的便装。
华灯初上,夜色慵懒,
在逛街遛狗打发时间的人们中,一个人像箭头一样穿过,径直往她那说出来会被人笑话的目标。
在首都像在荒原一样,容易走失,人们各忙各的,蚂蚱和蝗虫永不相干。
在荒原做兵时,三连五班像牧民一样深信敖包的神圣,因为它是许三宝他们在迷路时唯一的标志,
在这里,天安门是许三宝所知的唯一标志。
现在,许三宝终于看见了,
宏大而广阔,被灯光点缀,被人流和车流拥挤,被哨兵守卫。
许三宝平复一下心情,让忙碌太久的脚得到几秒钟歇息,让急切的心情趋近平和。
这个幼稚的朝圣者流连在华表之下,被人流从金水桥边挤开,
终于发现地下通道可以去到她已经把眼望穿的对面,到了对面又被巨大的会堂吓呆。
最后吸引她的是人民英雄纪念碑,
当然只能是人民英雄纪念碑,因为那上边雕得有军人。
然后一个女孩子尝试着从各个角度观察那座碑,
远至箭楼,近至需要仰望,侧至能看到碑的棱角,
如果有一架直升机,她可能还要试试俯瞰。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于是……更加茫然。
最后的几只风筝在夜空飘荡。
纪念碑前的哨兵在换岗。
一个小小的人影远远地蹲在一个新的角度。
人流已经消失了,
已经是深夜,
车流也终于不再成流,像是关闭的水龙头滴下的水滴。
仍然在广场上出没的只有那些两人一队的卫戍士兵。
许三宝蹲踞着,
角度是新的,
姿势是老的,
她现在的位置看纪念碑需要仰视,以至能看见上边的星空,那是个沮丧又伤感的表情。
许三宝没蠢到相信碑上会刻着他们的名字,
当然也不会刻在地砖上,那只是个比喻。
许三宝来找个明白,或者退一步,哭一场,笑一场,
然后,一个方向,一个标志至少该告诉人下边的方向。
可许三宝只是在这里发呆,在这里像在别处一样。
一个人在这广场上会显得如此的小,
海水里掺杂的一粒沙子,
被夜幕包裹的一个小小黑点。
那个黑点无目的地沿着整个广场又走了一圈,
并且身后缀上了又一个稍大的黑点,
后者是两名双人并行的卫戍士兵。
一双便鞋,
即使是名牌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许三宝抬脚看了看,鞋底上的刻纹已经完全被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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