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霍格:龙血默示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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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旅程

“阿娜斯塔利亚,我警告你,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坐在地上发愣,那就让你坐个够!你个...”在女孩耳边又传来格雷科阿姨熟悉又难听的骂声,不管听多少遍都不会腻。每到需要去后院搬柴的时候,总有那么几次,是老大里奇代替她,边砍柴边搬进厨房很是费力,家里也没钱买石油之类的高效替代品。至于薇薇安,她一直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进行所谓的“冥想”,在多数工作时间里,她都会溜到楼上,挑灯看书,里奇对他的照顾似乎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哥哥,你会帮我的,对吧?我力气太小了,”薇薇安抱着里奇的腿,白嫩脸蛋贴在上面,一双蓝汪汪的正注视着大哥哭笑不得的脸,“对吗?对吗?对吗?对吗?”她持续不断地撒娇,完全无视了从后院墙外探出头的米歇尔——她本打算邀请里奇参加派对,这样就能找借口住旅馆,然后以身相许。

“呃...知道了,我同意还不行吗?这让我的情人看见不太好,快放开。”

“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她亲了里奇的脸颊,抱起新书飞快地跑上屋顶,就在转身的瞬间,她不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恶心——亲他们的脸颊还不如直接溜之大吉,她嫌弃自己老是喜欢做多余的事情。

“你个自私的家伙,都可以去跟贝利尔鬼混了。”格雷科接着说道。

“拜托,不就只看了一会儿吗?”薇薇安打算狡辩。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溜上屋顶,你以为自己掐准了时间对吗?”格雷科双臂交叉,又开始唠叨起来。

薇薇安自动过滤掉了格雷科的声音,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门外挨批的里奇,米歇尔放出各种狠话,把他说得越来越卑微,但是薇薇安并没有感到抱歉,反正自己被数落的次数已经够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她只是想到了谁是那个告密者。

“你父亲要是还在,看到你这种样子,他会怎么想?”

“别老拿我爹指责我,你不是他!”

“那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我不干!”

“爱德华会对他的孩子感到很失望的。”

薇薇安突然站起,即将大打出手,随后就被关进了又闷又臭的地下仓库。

仓库门外传来了有规律的敲门声,那是他们之间的暗语。“薇薇安...我来救你啦...”马里诺悄悄说道,同时每说完一句就会刻意地在最后一个词尾拖长音:“阿姨在休息,面包坊打样了。”说完,他拿出刚刚顺来的钥匙插进发青的铜锁孔内。铜锁响了一下,薇薇安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呜...我等了两个小时,快憋坏了。”她探出头抱怨道。

“快出来吧,别东张西望,偷钥匙也不是件易事。我先去还钥匙,你上楼换件衣服。”

就在‘逃跑计划’快要成功的时候,薇薇安踩坏了台阶上木板,打断了格雷科的鼾声。

马里诺倒吸了口凉气:“快跑!薇薇安,快跑!”他就站在门外喊着。

楼梯在靠近后院的位置,跑出去需要穿过门廊旁边的五个房间,最外面的那间便是格雷科阿姨住的地方,就在女孩快跑出来的时候,那扇门突然打开,坊主出来观察情况,挡住了去路,薇薇安表现出异常灵敏的反应能力,借助瓷砖的光滑表面,从格雷科胯下滑过,但还是太慌张了,居然忘记跨过门槛,她被绊倒的时候还将手无足措的马里诺撞到在地,他们没时间眼神对峙,所以连忙站起、疾如旋踵、拔腿就跑。

“嘿!你们两个...”格雷科只是站在那,她知道自己跑不过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只是无奈地拍了下额头。

“我们去哪?”薇薇安问道。

“任何地方。”

移动旅馆正停靠在站台,巨大的烟筒吐出黑烟,一团接着一团,每团黑烟都像是团乌云。

马里诺顺着集雨管爬上停靠站上方的大钟表,俯瞰车水马龙的街道。

“你该锻炼了,小姐。”屋檐下方是疲惫不堪的薇薇安,磁性手套里都是汗,小腿两侧被磨破了皮。

“要我拉你一把吗?”女孩上气不接下气,她低头看向五十米高的地面,然后默默地伸手求援,就在四十分钟前,她还坚信自己是第一个抵达者。

“能借你的腿用一下吗?我想躺一会儿。”

黄昏将至,青蓝、橙黄、嫣红...天空被划出了若干层次,如同彩虹般映入眼帘,蒸汽飞艇上播着耳熟能详的广告语;鸟型飞行器在空中自由翱翔,在云层中划出一串连体字——Count Da Vinci;斯福尔扎城堡上的女神雕像仿佛在诉说着岁月。咸咸的海风拍打着马里诺的衣领,他摘下大圆镜,想感受一下来自大西洋的味道。

薇薇安把头放在男孩的大腿上,她注视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孩,眼镜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尼禄怎么会闲到发明这玩意?男孩也将视线转移到她脸上,那是一张忧郁而又英俊的脸,细小的雀斑为其增添了稚嫩的气息,一只俊俏笔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上嘴唇,他的眼袋十分明显,微微朝下的眼角里写满了悲伤。

“马里诺先生,继续上学期的话题吧——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她将身子转向一个特定的角度,这样就能一直看着男孩谈吐随和的样子了。男孩讲着讲着就把话题偏移到了蒸汽动力学上。

大钟表发出了醒目的打鸣声,移动旅馆又要启程了,他们离旅馆上的屋檐有几十米远,马里诺准备了一把活塞绳索枪,在末端加装上压缩储气瓶就能将抓钩射至对面,两边形成的落差正好可以打个结滑过去。

“薇薇安,我喜欢你。”马里诺突然对正在做防护措施的薇薇安说道,像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口的,没有任何犹豫。

“我也喜欢你,马里诺先生,我喜欢你过人的才智,你还是个儒雅随和的绅士。”他想知道薇薇安是不是故意的。

移动旅馆的驱动机又运作了起来,发出的噪音惊动了教堂顶上的乌鸦。

“要出发了,抓稳。”马里诺示意让薇薇安抓住屋子侧面的金属握把。

亚历山大里亚驱动机发出的嘈杂声音随着行程逐渐趋于平淡,内部的负责降温的装置开始工作了,白天的黑烟在晚上依旧显眼,它被硕大的圆月照亮,给人一种白烟的错觉。两位偷渡者睡在了一栋未载乘客的屋里,防爆玻璃窗外的复合锁头就让马里诺琢磨了好一会儿时间,薇薇安只能趴在一旁观摩,时不时打着哈欠,双手伸进腋窝,冻得直哆嗦。前一个小时,她还拒不承认自己是偷渡者,从窗外到窗内的弹力棉床上,十分娴熟、流畅,简直就是把移动旅馆当自己家了。

巨大的车头拖着数十座房屋朝着都灵王宫站台行进,它的造型大体上呈圆筒状,那是亚历山大里亚驱动机的主要安装位置,锅炉内正燃烧着经压缩过的煤矿块。两侧是方形的活塞机,用来推动承载基座下的无数对齿轮,从而支撑起巨大机器的运行。在车头最前端,贴着一块镀铜铁皮,表面刻着十分醒目的雏菊浅浮雕,四周是各种精美纹饰。

“红肠夹面包?!”薇薇安惊叹道。

“难道不像吗?那个车头。”马里诺双手放在后脑勺说着。

“好吧,如果是那样的话...把黄瓜切段、镂空,套进红肠里,再夹面包,应该更像。”她调侃道。

“别忘了在上面塞一根细烟头。”

“出发吧!热狗号!”女孩突然伸手大喊。

“噗哧——!”马里诺没忍住,先笑了出来,随后听见薇薇安咯咯的笑声。

“嘿,你造了个新词汇。”

“是吗?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德希臣狗,长得就很像香肠。”

“‘热’字怎么来的?”

“我不知道,这样叫起来顺口吧...大概。”

“晚安,阿娜斯塔利亚小姐。”他熄灭了随身携带的煤气灯。

“嗯,你也是。”

窗外是一片朦胧的景象,混沌的迷雾将眼前的景色抹成一团蓝灰色,影影绰绰地可以看见太阳从渺茫的平原上缓缓升起,一丝暖色的光照在了云层上。迷雾逐渐消逝,光线可以透过空气直射过来,照在女孩的脸上,她眯眼看向对面的床铺,睡眼惺忪。被褥折得十分规矩,完全看不出昨晚有人睡在那。

薇薇安打开窗户,踩着墙砖外壁的凸起爬上屋顶,马里诺正吃着压缩干粮,跟她打完招呼之后便将另一袋丢过去。

“黑胡椒味的。”他说。

在不远处的尖顶房上,他们看见了几个酒鬼在嚼花生米,衣衫褴褛,不像是旅馆乘客。薇薇安似乎有些吃惊——原来还有其他偷渡者。那位酒鬼正好也看向了女孩,礼貌地说了句“早安。”

“还以为这是你想出来的点子。”她转身看向马里诺。

“你是说...搭便车?”马里诺说道:“我们去更高的屋檐上看看。”

他们朝着反方向前进,途中跟好几位偷渡者打招呼,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其中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在阳台上手舞足蹈的伯爵,他戴着假发、叼着雪茄,舞姿十分颓废,像是经历了什么变故。在一座带有十字架的屋顶上,薇薇安看见了更多的偷渡者。

马里诺说:“他们都是游走于站台的贫民,没钱买票,只能趁旅馆停靠的时候偷偷爬上去。”

“昨晚用石灰灯筒照来照去的警卫都在干嘛?”

“在抓那些手脚慢的偷渡者,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有明文规定。你可以把这条用来摆设的规定看成是执政者的不负责,想要占便宜,也需要技巧,不然就会在旅馆刚启动的时候被甩出去,当然,你也可以看成是慈善。”

“你昨晚是不是又把煤油灯点燃了?”薇薇安突然转移话题

“我在写信,这是机密。”他挠了挠后脑勺:“你哪天要是能不半夜睁眼,就把它归为我主释放的神迹吧。”事实上,在写完几行之后他又揉成团丢掉了。

空中突然飞过了成双结对的斑鸠,有几只嘴里还叼着玫瑰花朵,薇薇安总感觉自己知道了些什么,但又说不上来。斑鸠飞离了旅馆,掠过一面纹有金牛的蓝色旗帜,最后落在波河岸边。在更远的地方可以看见卡斯特罗广场。

都灵大都会,意大利联合国政治中心,全国最顶尖的学院几乎都坐落于此。同时,古罗马时期的遗迹也吸引着世界各地的人前来观光。移动旅馆停靠在了都灵王宫检查站,旅馆乘客从门内鱼贯而出,屋檐上探出了那些偷渡者的头,他们观察着局势,只要警卫一松懈下来就开溜。

“马里诺先生,我们去哪呀?”薇薇安问道。

“带你去看旧时代建筑,”马里诺指向前方,“那一整块区域,你想看的都有。”说完,他就朝反方向走去。

薇薇安感到很迷惑,她叫住男孩:“你是打算去证明‘地球是圆的’吗?再次返回原点得有个60年吧。”

“噢!抱歉,带你参观建筑的是我的地图,”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卷画布,在右下角的位置用油墨笔标了出来,随后框出了一大块区域,“那么,万事俱备,我先走啦!祝你愉快。”

“嗯...你是要去...”薇薇安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刚抬头,马里诺就消失在人群中。

桌上坐着的是一位壮硕的型男,他背对着窗外的太阳,喝着最爱喝的红茶,当看见马里诺推开咖啡厅大门时,他喜笑颜开。

“日安,马里诺·阿杜尼斯先生。”

“你到底想怎样?”男孩背下包袱坐在壮汉对面,他舔了下嘴唇说道:“普泰托对吧,我能直接叫你马铃薯吗?”

“放松,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危险的事,”他的眼角微微上扬,随后优雅地捏起一勺枫糖浆浇在了松饼上,旁边的孩子也跟着学起来,雕有花纹的银叉将松饼送入口中,他又说:“天气不错,适合吃甜食,请允许我也为你点一份。”说罢,普泰托吩咐服务员上餐。

马里诺皱着眉,盯着这个穿西服的壮汉,“我不想听你废话,你写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威胁我吗?”

普泰托心不在焉地玩弄起了桌上的百合花,随后转身跟身后的贵妇聊了起来,有说有笑,马里诺怒气冲冲地拍了下桌子,惊动了享受早餐的顾客,但是普泰托依然没理他,不明真相的群众还以为是孩子在跟家长闹脾气。

“嘿,土豆仔,别把我当空气!”男孩带着一丝怒吼骂道。

普泰托转身将双臂撑在自己的餐桌上,低头将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让马里诺安静,“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该享受生活,懂吗?”他一直面带微笑,从进店到用餐,一直都是。“另外,”他又说:“你的松饼来了,请好好享用。”

“我不需要别人的施舍。”

“吃吧,吃完我们再谈正事。”他转身看向窗外的街景,深吸了一口气。

马里诺无可奈何,他连枫糖浆都没浇,大口地吃起来,脸都快埋进去了,这让普泰托看着有些为难。男孩只用了一分钟便扫光了盘中餐。

“好吧,说说你的目的,普泰托先生。”马里诺故意装作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事实上,一分钟前他想打翻盘子,然后捡起碎片架在这个男人的脖子上。

“马里诺先生,不...应该要叫阿杜尼斯博士。”

“只有我父亲才配得上这个名号。”

“没问题,马里诺先生,那我就直奔主题,我的雇主,他希望你可以暂停“别西卜瘟疫”的研究,等我们集团有需要,才会允许你继续开展研究。”

“那个身居高位的是谁,叫他当面和我谈。”

“噢,我的雇主...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的名字,包括我在内。”

“他没腿吗?”马里诺轻蔑地笑了一下。

“所以他就写封威胁信给我吗?你怎么不替我复读一遍?”

普泰托咽了口唾沫,说道:“我的雇主,他对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抱歉,我是受他委托过来的。”

“很好,我接受你的道歉。”马里诺说完就把手伸向地板上的背包,打算一走了之,于是被普泰托一把拉住。

“对于你父母的遭遇,我深表同情,这是我个人对你的劝诫——不要重蹈你父亲的错误。”

“我不做研究了,替我转告你的雇主。”男孩将包搭在肩上。

“很好,这是你的回去的票,回去好好过你的生活吧,考所学院,为联合国做贡献。”普泰托递出两张移动旅馆的票,是去米兰的票。

马里诺没多想,就接下了,玻璃门外的铃铛响了一下,男孩还在张望的时候薇薇安突然出现在他后面,当头一拳。

“舒服吗?”

“嗯,舒服。”男孩摸了摸脸上的鼻血。

“你居然背着我吃美食!?”

“那是生意。”

“什么生意?”她问道。

“药材生意,”马里诺掏出了那两张票,“价值一千佛罗林的豪华贵宾房票,嘿嘿。”

“我不关心这事,你最好补偿我!”

“遵命,阿娜斯塔利亚小姐,鄙人将亲自带你享受都灵一日游。所以...我的地图有用吗?”

“少废话,出发吧,记得请我吃五分熟的牛排。”

...

薇薇安从荒凉的雪地中苏醒,“啪”一声,强劲的暴风雪压断了周围的树木,地平线上的龙卷风缓缓蠕动着,它将扭曲的树干吞进体内,随后当着女孩的面袭来。在她的视线中,顶层是令人眩晕的虚空,漂浮着令人作呕的干尸,它们都摆出一样空洞的眼神,扭曲的无名极光散发着异样的色彩,鲜艳而又邪恶,而薇薇安只是愣愣地站在雪地上,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支配着,她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裙摆随着狂风肆意飘动。

吞噬一切的龙卷风越靠越近,卷起薇薇安周围的积雪,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来到了一片无主之地,此时已经晚了,那股风暴体内到处是尖锐致命的枝干碎片,有的足以贯穿人体的整个躯干。她惶恐地瞪大眼睛,合不拢的嘴巴一直颤抖着,然而,残骸并没有伤到她一丝毫毛,就像是对她不感兴趣似得。

当灾难远离薇薇安之后,她能感受到自己逐渐掌控了身体的主动权,她耳旁一直回荡着不可名状的低语声,随着那个声音,她看见了那片海,那片混沌之海,浪花正拍打着那座唯一的岛屿。

“呜哇——!”薇薇安突然惊醒,当她发现这只是个梦时,终于松了口气。

“又做噩梦了?”马里诺从隔壁房间冲过来。

“哦...嗯...”她摸着蓬乱的头发,点了点头,当恢复平静之后,又躺回去了,“你能陪我睡吗?”她问。

马里诺感到十分困惑,他脸红了,可能正在想象着画面,他走上前,打开石灰灯,并调节了亮度旋钮,“当然不能,但我可以陪你,等到你入睡。”他的笑容告诉着女孩——一切都好、这里很安全、没事、没人会伤害你。

“我...我看见了。”薇薇安说道。

“你看见那个穿西服的壮汉了?”

“嗯,你为什么生气?”

“这个不需要你担心。”

“别嘛,我们不是朋友吗?不可以互相隐瞒。”她握着马里诺的手腕。

男孩深思熟虑一番,决定将最后的那点私事告诉她。

“还记得早些时候你进我房间参观实验器材吗?你拿微不足道的筹码跟我交换‘别西卜瘟疫’的详情,我没说完,因为被打断了,我也不想继续说下去,因为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已经十四岁了,别看我长得这么幼稚。”她并没有告诉马里诺,其实自己已经活了三十年了,只要是个人都不会当真。

“很好,我父母在我还是七岁的时候就遇刺身亡了,而我当时就在现场,看着冰冷的尸体,军队隐藏了这个情报,他们还付给报社封口费,我能确定的是,杀死他们的是个位高权重的执政者...”

“他们只是想拯救患者对吗...”薇薇安一直看着他,同情的眼神中流出两横泪水。

“噢,阿娜斯塔利亚,请不要为我哭泣。”马里诺伸手拭去女孩脸上的泪珠。

“你回想起父母的离世为什么可以如此从容。”

“因为我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就算没有父亲给我留下的信,我也会完成他们的遗愿,我要继续研究这种瘟疫的解药,让那些威胁过我的家伙都见鬼去吧。”

“所以那个喝红茶的家伙也威胁你了吗?”

“至少当时没有,我给了他一张空头支票,至少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不愧是伟大的马里诺先生,你要是去坐牢了,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薇薇安的这句鬼话十分唐突地、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嘴里吐出,可能只是想解除这种抑郁的气氛,那副尬笑反而加剧了她的负面情绪。

他们互相交换着眼神,灯光照出了女孩对她已故父亲的思念,马里诺无动于衷,只是捏着薇薇安的手,直到她的眼皮开始不听使唤。

“那好吧,我的大小姐,该睡觉了。”马里诺亲了薇薇安的额头,就回自己房间了,他走之前刻意没关闭石灰灯。

都灵王宫内,蜡烛照亮了昏暗的客厅,还有男人的下巴,窗外的月光照在了位于他座位上方的油画,在画中,人类正互相厮杀着,他们扯出对方的胰脏,小孩被残忍地砍成两半,钉锤无情地捅进少女的下体,血液喷溅在了一座纹有奇怪符号的祭坛上。

“辛苦了,普泰托先生。”

“承蒙大人期望,我说服了阿杜尼斯博士,暂时...”

“他接受了我的道歉没?”男人站起身,摇着高脚杯,玩弄着杯里鲜红色的半粘稠液体,随后送入嘴中,液体流经喉咙的时候发出了毛骨悚然的蠕动声。

“是的,大人,他接受了。”

“很好,”男人用一块皮布擦拭嘴边的油渍,这块布的颜色十分诡异,不知道是用什么生物制成的。“那就劳烦你回一趟米兰公国,你早上送走的那个女孩,安排一下,约克家族只剩下她了。”

普泰托接下男人的嘱咐,离开的时候又被他叫住:“别忘了我预约的立体铜版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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