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看着点路,老头子!”
走在街上的,是一位披头散发的老者,棕色头发与灰白色发丝相互交织,凌乱不堪,他似乎视力有问题,还佝偻着腰,尖顶的帆布帽子遮住了老头脸上沧桑的皱纹和饱经风霜的褐色斑点,微微下陷的眼窝里是一双与孱弱外表不搭的坚毅眼神,总能透过其中窥视沧海桑田。老头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他从破旧不堪的衣服中取出一块银质表盘,拨动开关便看见一张全家福。
老头有意避开摆着大架子的有钱人,穿过马路上前询问橡树树荫下的街头音乐家:“先生们,无意冒犯,请问复活兔子面包坊在哪?”
那位穿着皮革马甲的小提琴手潇洒地甩了甩他的宝贝长发,嚣张地竖起鼻毛看着这个卑微外乡人。
“你可能走错地方了,老爷子,这里可是方圆几万里都没什么面包坊,建议您左拐先去普洛斯科医疗所看病,”长发男子捏紧鼻子说:“嗯...顺便再去洗个澡,你知道的,乡下人不是在棚子里和牛睡觉就是在猪圈里用泥巴洗澡。”
“那好,打扰了。”
老头心平气和地离开,打算去找几个态度友好的城里人询问。
“下午好,普泰托先生,你的《论法兰西人民的迷惑行为》写得怎么样了?”
这位剃着寸头的壮汉端起一杯热腾腾的红茶嘬了一小口,他说话的声音十分低沉,嘴唇往外翻,金色的牙齿特别显眼,同时又能看到其他不同色相的宝石,就像是吃了尼德兰画家扬凡·艾克发明的油画颜料一样,但他的口腔里含着的是红茶。
“打扰一下,先生,可否问下路...”老头走上前去。
“格雷科夫人开的那家面包房吗?您直走八百米,左拐,找到十字路口沿着深绿色邮箱左方,就在那条街道上,很明显。”
“感激不尽。”
“应该的。”壮汉礼貌地答复完之后便将视线转移到对面。
“卍糕先生,我比较在意自己委托给你的立体铜版画的工作进度。”
坐在埤斯·普泰托对面的是一位留着蓬乱头发的艺术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平时他也总是以“卍糕”自称,这种奇怪的艺名总是能勾起委托人的好奇心。
“新引进的活塞型版雕机非常方便,您放心,我已经将轮廓给处理好了,剩下就是拿钢针笔进行细节上的打磨了。”
“很好!”普泰托似乎忘记了他低沉的音色,随后他们便开始喋喋不休地讨论各种学术理论,同时引来了其他顾客的警告,不过更多的还是诧异——谁也想不到这个彪形大汉居然如此地博学。
“您知道赫恩学士提出的‘算法’概念吗?”
“你是说,拉奥孔·赫恩伯爵提出的那个叫“工程学”的概念?听着挺玄乎的,但是这种前无古人的概念恐怕也起不到什么实际用处,虽说他的先祖提出了伟大的蒸汽动力学,不过两者真没什么相似之处,更何况他已经另立门派了。”
“嗯...我对‘算法’概念还挺着迷的,不知道它是否可以应用在蒸汽船或者是飞艇上?”卍糕喝着新鲜榨出的纯柠檬汁说道。
“飞艇?!哦,拜托,它这么聪明,为什么不用在铁巨人上?省得什么都让皇家军官来操心。”壮汉又说道:“顺便说一句,你的牙齿还好吗?”
“哦,不必担心,我只是拿来提神醒脑的(其实是他的最爱)。”
路过的一座移动旅馆用轰雷贯耳的运作声打断了两位茶客的唠嗑,这是一条由数套房屋、无数对巨型铁轮、多段钢制承载基座以及交叉在内的各种精密仪器组成的。抬头仰望时,就会看见基座台上全副武装的警卫队和猎犬,乘客们则安心坐在屋内阅读书刊报纸,亦或探出窗外享受一幅幅高速移动的风景。
“伙计们,你们闻到了吗?我隔着几栋楼都能闻到恶....”
工人们开着摆放井井有条的煤炭集装箱的莱奥纳多动力机车驶过,切断了老头耳边不堪入耳的脏话,他行走在车水马龙的米兰街道上,踩着铺满彩色鹅卵石的地面,复古的旧世纪连帽落地袍在西侧钟楼夹缝中溢出的霞光照耀下显得格外神圣。在正前方,两孩童正拉扯着各自父母的工作服,发出不懂事的哭喊声。
“我要成为钢琴师!爸爸妈妈可高兴了,给了我最爱吃的帕萨米亚松露巧克力。”老头路过一家甜品店,心生厌恶。在广告牌上、镀铅玻璃板后面,跳出了一张敦厚老实的男孩脸,五官很精致,唯独下嘴唇被分离开来,为了配合语速,进行着循环往复的张开闭合。
“帕萨米亚松露巧克力,让孩子成就梦想!”
老头选择了无视,在街道十字路口交叉处,玩具店的一侧探出了一位大叔的秃头,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头顶还有一小撮卷起的“刘海”,当看到走过来的老人时,便用眼神强烈暗。老头也回应了大叔的意思,走进玩具店。
“拉哈伯。”老头说道。
大叔像是听懂似得,他打开了地板下的一条暗道让客人先下去,随后从兜里掏出一支雪茄走出门开始悠哉地吸了起来,眼珠时不时快速地瞥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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