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孔书又重新铺了一张笺纸,镇尺压了提笔开始继续写,“不是都说写字可以修身养性么?怎么我越写越烦躁?”
“你也知道你心中烦躁啊。”梁观棋一手掷了一颗葡萄,又仰头张嘴接住,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心不净,别说抄提壶山的清规了,便是抄佛经也是没用。”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笺纸团子,梁观棋撇嘴,“提壶山今年年度最大开销––笺纸。最大消耗者––西海六皇子,滕孔书!”
“去你的。”滕孔书忍不住骂道,“佛经慈悲讲因果循环,我们这些尘世中的俗人还是别来沾边的好,省的生在红尘中的许多杂念,污了佛祖圣耳。”
“我才不信什么因果,也不信佛。”梁观棋不以为然,“若说慈悲,那么乱世之中,怎么不见佛来渡他的众生?”
“下界的许多事,你也看见了,漫天神佛,只顾着吃贡品去了?”梁观棋冷笑,“人间疾苦是一样也看不见啊,就算看见了又如何?只会告诉你这是你种的因结的果,他爱莫能助。还有,凭什么坏人只要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而好人成佛却要经过九九八十一难?这是什么道理?搞得好似谁稀罕成佛一样。”
滕孔书便笑了,“你倒是对佛家钻研颇多啊。”
“谁要钻研那玩意儿。”梁观棋耸了耸肩,“这些都是琅幻前辈告诉我的,她从前在古邳庵修学,佛前打坐一坐便是四五个时辰,这些歪门邪道,有悖佛学的,便是她悟出来的。并不全无道理。”
“别人参禅悟道便能悟出大是大非大慈大悲大彻大悟来,”滕孔书继续写着清规,“琅幻前辈还真是与众不同,悟出来的全是佛教狂悖之言,真不怕那庵中住持将她赶了出去?”
“我也问过琅幻前辈,”梁观棋嘿嘿一笑,“你猜琅幻前辈怎么说?她说被赶出去她求之不得呢,不然在古邳庵里天天清水馒头粥的,她瘦的凤翎掉了好几根,给她心疼坏了呢。”
滕孔书蘸取了一点墨水,“你可能不太理解凤翎的重要性啊,我给你解释一下,掉了好几根凤翎呢就相当于有人将我胸口的鲛鳞拔去了一大片,也相当于你们拂雪域雪地银狐皮毛被剥了一大片,我这么说,你该懂吧?”
“……”梁观棋将额前的一簇白发挽至耳后,“这个我自然晓得,难得你不生琅幻前辈的气了。”
“我与她什么劲?”滕孔书提笔落笔,“她一把年纪,也实在可怜,被困在狐宗囚牢长达二百年,与世隔绝那么久,连南玄秘境也回不去,这世上现如今与她相关的,怕也只剩你这一个故人之子,她护着你我自然是能理解的。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你为何还是心不净?”梁观棋反问道,“难不成是因为少尊主”
滕孔书提笔的动作顿了一下,一大滴墨水滴落在笺纸上,滕孔书于是又搁下笔来将笺纸揉做一坨,随手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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