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尊主,你的意思……弟子不理解。”滕孔书梗着脖子和夜雨年辩解,“观棋他有什么错啊,活该承受这些吗?”
夜雨年斟了杯茶,半天没喝,“他当然没错,我也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让我帮他,我如何帮他?”
“如何帮……”
滕孔书呢喃着,是啊,如何帮呢?少尊主她又不能替梁观棋做主。少尊主说的也有道理,他也能理解,他不是顽石,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道理他都懂,可若是旁人便罢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譬如吕赏轻。
吕赏轻不可怜吗?因为他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疯疯癫癫的走过这些日子,一双回春妙手止步于此,他不可怜吗?他自然是可怜至极。
为非作歹,穷凶极恶的是他的妻子,可后来承受世间苦楚的却是他。
可人性凉薄,不管他人瓦上霜。也许人们会为他唏嘘不已,可也只是唏嘘。人们只会觉得除了魍卿和魇妖,可以高枕无忧了。至于那个疯掉了的吕郎中,谁知道呢,管他呢。
滕孔书后来练御剑的时候回孟婆镇去看过吕赏轻。
蓬头垢面的叫滕孔书差点认不出来了,往日里的儒雅荡然无存,下巴颏一层青青的胡茬,济世救人的一双丹心妙手皲裂粗糙的为院子中的一株新栽的梅树培土。
吕赏轻抱着那株梅树,嘴里反复呢喃着,“阿姚,你再等等,梅树明年就能开花了,等花开的时候,我折梅花为你簪头发……”
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视线,滕孔书收了不离,缓缓蹲到他的面前,“赏轻兄,你要节哀啊。”
吕泱蓬乱中抬头,瞳孔中透露着的喜悦几乎有点刺痛到了滕孔书,“孔书兄!”
紧接着便激动的摁住滕孔书的肩头,“你见到我夫人了吗?”
滕孔书叹了口气,金黄色的头发映的他整个人光彩熠熠,只是神情有些黯然,默默的叹了口气,良久才开口,“嫂夫人他是妖啊……赏轻兄,你们人妖殊途,你应该知道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逼死寒子姚的,他也在其中。
“你胡说!”吕赏轻不乐意了,一把撒开了滕孔书,又去抱那棵梅树,自言自语,“阿姚她纯良烂漫,貌美贤良,你别胡说!怎么可能是妖呢……不会的,不会的。”
最后那句话好似在自我安慰一般。
滕孔书爱莫能助,最后也只劝了一句保重。他也是这冷漠人间的刽子手。
他一直也都觉得,他人经历的苦楚,他始终是爱莫能助的。
可事情发生在梁观棋身上,他从小玩到大的挚友身上,他忽然又不这么想了,他没办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办法拿爱莫能助来说服自己。他好想助他一臂之力。他好想尽他所能。
他觉得,梁观棋不能,至少不应该认贼做父才是。可是如今他困在其中,他想要帮他,反而不知道从何帮起了。
少尊主说的也没错,只是他实在不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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