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半夜还好,后半夜滕孔书实在是觉得冷,身上又没有鲛纱护体避寒,便裹着被子在地上滚来滚去的睡不着。
“阿父……”
滕孔书忽的听到夜雨年呓语,不过倒是没听清说的什么,梦中呓语迷迷糊糊的难以辩得,于是裹了被子往床边滚去,他懒得挪动,觉得滚过去最省力,“阿父……”
还是没听清,于是滕孔书披着被子盘腿坐在地上探着身子听。
这次在床边滕孔书听清了,心道原来唤的是老尊主,“阿父……你等等我。”
这声喊的忽然有些悲怆,滕孔书下意识的拿手探她的额头,以为是发烧烧迷糊了 。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呀 ,他们又没有淋雨干嘛的。这才意识到夜雨年做噩梦了大概 。
“少尊主……少尊主?”滕孔书轻轻拍了拍夜雨年的脸颊,试图把她叫醒 ,见夜雨年没有反应,滕孔书心道怎么比梁观棋睡的都死呢?
“阿父,年年,不孝……”
这是梦到老尊主怎么了这是?滕孔书疑惑不已,想再探听些什么,便见夜雨年已经安静了下来,滕孔书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审视少尊主,借着三四更的月亮,看少尊主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睡着了也不显得凌厉,反而添了几分温柔,滕孔书心想,少尊主也不丑啊,为何会有人喊她西府夜无常呢?
山中弟子都说抱鸳仙子生的好看,滕孔书倒是不否认,抱鸳仙子确实貌美,脾气性格都好,做人做事总是温温柔柔的,确实招人稀罕。反观少尊主,脾气臭还管得多,上她的课不仅不能迟到,还不能踩点,只能提前去,上她的课别说睡觉了,你敢栽一下头,或者打个盹,哦,那你就完了。
滕孔书还记得,当时南诏小王子在她的课上睡觉了,被她罚抄了戒规三百遍,当时滕孔书还觉得三百遍戒规而已,也不算很严苛,直到后来他被罚了一百遍戒规,差点抄的他当场去世,原本端端正正的抄的,后来发现实在太多了,到最后写的字就像鬼画符一样,娘哎,提壶山的规矩又臭又多,一遍下来少说也有三万字,三百遍也不知道南诏小王子怎么抄完的。
滕孔书托了腮自上而下的看着夜雨年,心道原来那样凌厉冷酷的一个人,睡着了也会在梦里喊爹爹啊。
少尊主也不丑,甚至可以说非常好看,但总是臭着脸,好似别人倒欠她八百两银子没还人还嗝屁了,这话滕孔书不止一次的跟梁观棋吐槽过,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不苟言笑就算了,还动不动就拿她的白骨鞭抽人,这谁扛得住?想到这儿,滕孔书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喊她西府夜无常了。
“阿父,你等等我。”
唔?又在说梦话么?滕孔书一下子来了小心思,舔着个脸小声回道,“哎,爹在呢,爹在呢。”
熟睡的夜雨年好似听到了滕孔书的话,皱了皱眉头,滕孔书心道不好,这下怕是要凉,赶紧准备滚回地上睡觉,可迟迟不见夜雨年有要醒的迹象,滕孔书愈发大胆起来,笑的一脸贱兮兮,“好大儿,你爹在呢,爹不走。”
“阿父,回家,等我回家。”
滕孔书差点笑出声来,笑的肩膀抖个不停,“哎,好,爹带你回家!”
哎呀呀,这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倒也不是很难熬啊,这下回提壶山肯定又是同梁观棋的一大笔谈资啊。滕孔书越想越觉得好笑。占别人便宜的事滕孔书没少做,可还是第一次占少尊主的便宜,还是占了个大便宜!
“阿父,今年会下雪吗 ?”
夜雨年的呓语从只会喊阿父,到现在的能说别的,滕孔书觉得很奇怪 ,明明感觉少尊主很清醒,可是少尊主又明明是熟睡着的。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不过疑惑归疑惑 ,该占的便宜还是要占,“会,爹今年陪你看雪,好不好啊?”
“你骗人 !”夜雨年眉头皱的像个苦瓜,一脸委屈,“你去年也是这样说的 。”
去年,去年?滕孔书屈指一算,提壶山的老尊主是去年秋天去世的,没活过冬天,也就是说,去年冬天少尊主就是一个人看雪的大概。这不禁让滕孔书心道可怜,便忍不住安慰她“不会的,爹今年陪你看雪。爹不骗你。”
爹不骗你,爹今年一定陪你看雪,但是此爹非彼爹。
“年年都陪吗?年年都陪年年吗?”
滕孔书听到这儿忽然笑了,笑的甚至有些温柔,“对,年年都陪,年年都陪年年,年年都陪年年碎碎念念还有岁岁年年。”
桌上一滴蜡泪落下,提醒他们长夜将尽,滕孔书给夜雨年掖了掖被角,又伸手拢了拢夜雨年耳边的碎发。见夜雨年不说话了,滕孔书便就地倚着床头裹了裹被子笑嘻嘻的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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