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老李娘的执念

得到了窦大仙的允诺，我移步来到了苏家的马棚，远远看见老金在和老李娘说话。化身小蛇凑近了去，听到老金在对老李娘说：“你放心，你且去，等你出了这苏家大门，我便出去将你从人伢子手中赎了出来，以后我们就不会再为奴为婢，出去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种块地，养个蚕，过个男耕女织自由身的快活日子。”

被捆着的老李娘侧卧在草料上感动的眼泪鼻涕一把流。我看看巧舌如簧的老金，这人伢子是老金亲自找的，找的是捉妖界最狠的王道人，此人对妖毫不留情，手段极其残忍，在捉妖界臭名昭著。此人一旦得妖，必先折磨妖的身心，他有万种刑罚对待被捉的妖，直到他凌虐尽兴才吸了妖的魂灵，让妖做他的傀儡去捉其他的妖，周而复始。王道人一旦不想再要这个傀儡妖了必定会把它挫骨扬灰，弄的渣都不剩。

这老金长得一身横肉，眼睛细小发出贼光，一说话就露出有些黑的牙齿，形象猥琐，但偏偏拥有一张摸了蜜的嘴，让老李娘对他百般依赖，听话顺从。

老李娘被老金的一番话感动的眼泪直掉，掏心掏肺的对老金说：“我跟了你也没有让你享到什么福，竟劳累你侍候我了，每日给我按腿洗脚，梳头描眉。还时不时的忍受我的坏脾气，你从无怨言。如今你又为我如此操心，一心为我们日后做打算，我老李娘吃尽人间苦，却最终碰到了能把我捧在手心里的你，我老李娘何其有幸，等我们出去团圆我此生一定好好待你。”老李娘说着呜咽流涕。

老金用衣袖帮老李娘擦擦眼泪鼻涕，摸着老李娘额前的头发温言的说：“你待我的心我必定十倍回报，只是你如今落到这般田地我竟是无能为力，好不伤心。”说着擦了擦眼中挤出的一滴泪：“你修炼多年，有颗助你功力大成的那枚‘坤鸿丹’不知是否还在你这？”

“这丹是鬼王姚崇所赠，如果没有这‘坤鸿丹’凭我一个身单力薄的普通女人，是无论如何也报不了我的深仇大恨的。你问这‘坤鸿丹’作甚？”老李娘疑惑问老金。

老金立刻双手捧上了老李娘的脸说：“我的小香油，我是多么不舍得跟你分离片刻，但如若我要出苏家必要去大少奶奶那里拿回卖身契。我自小就被卖入金家，大少奶奶嫁到苏家我便随家仆跟了过来，所以我的卖身契书还在大少奶奶那里，她定不会还我。我想着只将你我卖身契书偷出来，然后再出苏家寻你。只要你我身获自由，以后去哪里都行，从此以后你我永不分离，长相厮守。”

说完捧着老李娘的脸猛亲起来，我急忙捂着眼睛钻到草料里躲远点，听人说过碰见这种事千万不要看，否则眼睛会长疖子。

片刻之后，老李娘娇喘吁吁，从嘴里吐出一颗珠子来：“这珠子你先拿去，等你偷到契书再来寻我，不要太久，我会在外面好好盼着你来救我，离了这珠子，我便成了普通女人一般没了妖力，到时你找到我再还我便是。”

老金胡乱点头应允，得了老李娘的‘坤鸿丹’兴奋异常，迫不及待一口吞了下去，抱住老李娘一顿乱亲，说了些指天誓日的话跑开了去。

老李娘深情地望着老金离去的背影，眼泪汩汩流淌。我看看老金急冲冲走的方向，再看看痴情的老李娘的泪眼，不禁感慨这女人为何如此好骗？难道就是这一点虚假的温情和甜言蜜语？

我现身出现在老李娘的面前：“您就这么相信他？你不怕他骗了你会弃你不顾？”

老李娘看到我的突然出现，惊了一惊，旋即平静了下来：“即便他骗了我又怎样，我就算不被他骗，这一世的长久寂寞该如何排遣？就算被他骗能有这一段温情也不枉我来世间这一遭。”

“是啊，这世上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女人被别人骗，就为了贪念这一时的温情欢愉把自己当成了猥琐男的贡品，让他把你吃的连渣都不剩。”我说老李娘。

“你不会懂的，我也相信老金不会骗我的，他会来救我的。”老李娘笃定的说。

“你知道买你的人伢子是谁找的？是老金，如果他想救你现在就可以和你远走高飞，日后再回来偷取卖身契书也未尝不可，何苦将你卖到妖界最狠之人王道人手中。谁不知这王道人的手段，你老李娘别说有‘坤鸿丹’护着都不能在王道人手中安然脱身，更何况你现在又没有了‘坤鸿丹’护体，这王道人还不把你弄的飞灰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不，我不相信老金会这样待我，是大少奶奶一直跟我作对，一定是她的主意，老金只是跑腿的。”老李娘一听王道人的名号吓得身体一个激灵，不相信老金会如此害她。

“但大少奶奶并不知道王道人是何许人，老金知道。他完全可以不必去找一个这么可怕的捉妖人，可以去找一个普通的人伢子。”我对老李娘说。

”不不，老金不会这么对我，一定是苏家人。”老李娘执迷不悟。

“你若不信日后便知，明日买你的王道人会来，我已经跟窦大仙说好明日会将你的锁妖绳解除换成普通绳索，在王道人抓走你之前赶快逃走吧。”我不想跟老李娘过多争辩，老金是怎样的人老李娘日后自会有判断。

“你为何要救我？”老李娘问我。

“不是我要救你，是你骗来的小关，害她无家可归与亲人永远别离生死不能相见的小关，是她哭着对我说要救你。她不想看见你被人践踏，希望你逃出苏家之后不要再做恶伤害无辜，这是小关对你说的话，如果以后要报答就好好报答她救你的这一命吧。”我冷淡的看着老李娘，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我放了老李娘是错还是对：“你以后要当心了，因为老金已经将你卖给了王道人，你的名字已经在王道士的妖谱里注册，他是会跑遍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收笼的。你以后就好自为之吧。”我说完转身走了，不想再看老李娘可怜又可恨的落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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