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林柠就起来了,她怕吵醒魏辞离便轻手轻脚地点了一截蜡烛去了前厅,打了些热水,把被血水浸透的布条揭下来,一道正往外渗血的伤口便暴露出来,两边的肉往外翻着,异常狰狞,她每清理一下伤口,便浑身不自觉地战栗起来,额头上迅速爬满了汗珠。
清理一会便要歇一会,唇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秒便会晕过去,这一世的林柠基本都是男装见人,墨发高束的飒爽模样,此刻刚起来,墨发随意地披散着,眼角处鲜红的泪痣在惨白地脸上更加明显了,烛光忽明忽暗,有种说不明的脆弱感。
这种半遮半掩的朦胧感,比平常还要美上几分。
重新敷上药后,她细心地清理了所有带血的衣物,拿出口脂细细抹在唇上,将头发高高束起,眼里重新燃起少年人的倔强,似乎刚刚那个脆弱的美人不是她一般。
她踱步到柳淖烟的房间,看着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的柳淖烟,摇了摇头,照着柳淖烟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叉着腰喊道:“起来!”
柳淖烟只是翻了个身继续睡,便开车扯她的被子,使劲一薅,柳淖烟连人带被子一块滚在了地上。
柳淖烟起床气也起来了,没好气地骂道:“你干嘛啊!一大早的!”
莫名其妙的摔个四脚朝天,外面还落着雪,突如其来的冷风,冻的她直哆嗦。
林柠摸了摸鼻子,抬高声音道:“昨天嬷嬷说,去了晨读的才有饭吃,辞离身上还有伤,我一个人也带不回来那么多吃食,你同我一块去,只许吃一半,剩下的给辞离吃。”
柳淖烟一听,气地直翻白眼,闷闷道:“我不饿,不吃,不去!”她边说边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躺回了床上。
林柠立马呛声道:“你饿死我也不想管你,我要一个人能带两份吃食,我才不惜的叫你!”
柳淖烟一脸你奈我何地地痞模样,说:“你不说我只能吃一半?你吃一半,剩下的给她不就是了。”
“辞离是伤者,她怎么能吃半分,天寒地冻的,没吃饱,伤怎么好。”林柠一拳砸在柳淖烟胸口。
“噗……咳咳!我这下也是伤者了,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我?”柳淖烟捂着胸口,故意呲牙咧嘴的。
林柠:“再不起来,我把你手脚砍了。”林柠开始生拉硬拽,柳淖烟往回缩,开始了拉锯。
“柠柠,柳小姐不愿去就算了,莫要难为人家了。”
魏辞离细微的声音从对面卧室传来。
林柠想回话:“辞离……”
柳淖烟听着柠柠辞离就起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生怕再听着些什么,立刻打断林柠的话,丢下一句:“魏小姐开口,我才去!”就拉着林柠往门外窜。
她们刚到课堂,里面的贵女们就已经洗漱穿戴整齐,端正的坐在书桌前,她们来的晚只能坐再最后头的角落里,林柠向一个贵女打听今天授课的是谁,便听她说今天来授课的是镇南侯长子苏乾。
柳淖烟失神地嘀咕了一声:“苏乾……呵~”不自觉地勾出一个轻蔑地笑脸。
怪不得贵女们起这么早还这般捯饬。
不得不说,苏乾此人表面看就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皎如玉树临风前,前世她也被迷得五迷三道,所以她也明白这些少女的心。
林柠注意到柳淖烟脸上不同往常的笑容,挑了挑眉问道:“笑什么?认识?”
柳淖烟惊诧地看了一眼林柠,立刻恢复平淡地神色,回道:“不认识。”
柳淖烟心里不禁吐槽,这人对她的观察力仅限于魏辞离不在的时候,魏辞离在的时候,她把大牙笑掉了,林柠也看不见。
想想就来气,扭头不看她。
林柠:“不认识就不认识呗,冲我发什么火?”
林柠看着倔强扭头态度强硬的柳淖烟,干瞪着柳淖烟的后脑勺。
说曹操,曹操就到,苏乾一脸笑容地走了进来,少年执一柄素扇,身着一件浅青色云纹窄身锦衣,外罩略深一个度的青色锦绣绒面披风。
堪堪站定在讲桌前,柔声道:“诸位贵女,仲秋不才,受太后懿旨为大家讲席礼册,吾未长汝几岁,遂称不得长辈,凡所见解,亦有不当,若有不同想法,易可同堂辩答。”
苏乾字仲秋,他说话时嘴角含笑,尴尬地变声期好像度过了,声音柔柔润润的,眼神柔和,态度谦谦,估计这里坐着的贵女,八九成都已经在温柔乡游了一圈了。
左梅静一脸娇羞地附和道:“公子爷太自谦了,汴梁谁人不识公子爷卓绝之文采,我等就光识得些大字了,得您教诲,应是高附,何敢与之相角。”
柳淖烟淡淡瞧了一眼左梅静,果然又多了一个陷入爱情的少女。
苏乾:“承蒙左小姐不弃,那么把书翻开到第一页,我们开始讲习。”
柳淖烟的思绪不禁就拉回了前世,那声声悦耳的声音,正教唆着她怎么让陷害林柠父兄使其身陷囹圄,无从辩驳,双双冤死,让林柠清白俱毁声败名裂,从而感激他不弃她臭名声将她纳为妾室……
如此幕幕种种,如地狱恶鬼。
他就这么笑着,轻柔的借别人的手杀人诛心,让人找最终的仇人都找错。
苏乾注意到柳淖烟有些失神,便故意走到柳淖烟的课桌前,问道:“淖烟,你觉得呢?”
苏乾的声音从柳淖烟的头顶响起,吓的柳淖烟一哆嗦,以为回到了前世,前世,苏乾也经常问柳淖烟,淖烟,你觉得呢。
柳淖烟半天没缓过神来,盯着苏乾地脸微微发抖。
苏乾见状关切道:“淖烟,你不舒服?”说着便俯身准备摸柳淖烟的额头。
“啊!”柳淖烟吓的一掌拍了过去,苏乾就被拍倒在地上了。
“柳淖烟!你活的不耐烦了?公子爷关心你,你居然把他推地上?”
左梅静第一个冲出来指责柳淖烟,然后关心备至地把苏乾扶起来。
苏乾安抚道:“是仲秋不对,不该凑那么近,吓着淖烟了。”
林柠注意到柳淖烟的不对劲,连忙拦在柳淖烟身前,冷冷地对苏乾说:“公子爷教习礼册,应当不会不知道,不该直呼女子小字。”
苏乾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怼他,但立马恢复了淡定自若的神色,柔声道:“今日竟出了这些差错,林小姐纠正的极是。”
苏乾说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半分看不出歉意转身回到讲桌前。
苏乾:“今日便教习到这里了,想必大家也饿了,膳房为大家备了早餐,诸位仲秋先行告辞。”
行了个拱手礼就出去了,小厮背着书跟在后面跑。
“用膳~”一个年长的嬷嬷领着贵女们去膳厅,每人一个小桌子,一盒糕点,一份粥,简简单单,确实是一人食,人不来,就得饿着,多的再也没有。
一众贵女开始抱怨:“嬷嬷,这么点吃食,也太寒酸了吧。”
嬷嬷的眼刀立马便递了出来,厉声道:“贵女们,宫里可不好把你们养的脑满肠肥,长成那样还能嫁出去?”
“嬷嬷~”左梅静难得还会撒娇了……
“左小姐,吃吧,奴婢退下了,一炷香后过来收拾餐具。”嬷嬷瞟了一眼,并未巴结奉承的模样,这宫里人,各个都是人精,若不得旨意,断不会这般轻贱。
左梅静何时受过下人的气,立刻炸毛了:“站住,你一个奴婢,竟敢如此同我讲话。”
嬷嬷回头轻蔑的笑了笑,没回答,走的那叫一个干脆。
左梅静有气没地方发,掀了自个的桌子。
贵女们见外面守了一圈膀大腰圆的宫女,也不敢吭声了。
林柠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把糕点包了起来,顺便把柳淖烟的糕点也一块打包走了,柳淖烟伸出爪子,想拿一个尝尝味道,都被一巴掌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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