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府,重檐飞角,琉璃红瓦,台楼环廊,府中每处院落均以梅兰竹菊点缀,每处亭台均绘有五彩图画,辉煌瑰丽,有许多华服少女行于楼廊上,巧笑嫣然,曼若莲花,极是热闹。
在这样一个热闹时节,却隐隐有哭啼声传来,细寻来,这声音是从大将军府的西北角一个偏僻小院,此处屋舍矮小紧凑,以青瓦为顶,且多处破损失修,四处漏风。
屋里摆设更是简陋,一张原本四角的木桌断了一个角为了能继续用断脚下捡了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块垫着,上面摆放着许多杂物,一张大通铺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身上盖着旧得看不出原本底色的薄被单,双目紧闭,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面无血色,另有一个同样瘦弱的小姑娘,跪趴在通铺旁,小小的身板哭得一抽一抽的。
晓帆伸手推搡着通铺上躺着的柳淖烟,声音哽咽着反复道:“小姐,你醒醒啊。”
这一番推搡,通铺上躺着的柳淖烟终于有了微弱的呼痛声,晓帆瞪大了眼睛,眼泪更是收不住地往下掉。
片刻后,柳淖烟缓缓睁开了眼睛,瞳孔虚张并未半分聚焦,失去灵魂一般。
晓帆见柳淖烟醒了,惊喜道:”小姐,你可醒了。“可还没开心片刻,她又颓了下来,手在柳淖烟眼前挥了挥,
但柳淖烟的瞳孔依旧涣散着。
她跌坐下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小姐,这是傻掉了吗?愣了片刻埋头哭了起来。
而柳淖烟的瞳孔慢慢聚焦起来,逐渐感受到来自四肢百骸的疼痛,嗓子干渴得发不出声音来,晓帆这傻丫头是光顾着哭,没有给她喂点水吗?咽了两口口水,慢慢找回声音。
“晓帆,水。”
晓帆听见这细微的一声,忙惊喜地抬头,瞧见柳淖烟虚弱地看着她,惊喜地从地上跳起来,呆呆地看了好一会,确认柳淖烟这回真的醒了,也没有傻,终于笑起来。
开心地在一边脏兮兮的暖壶里倒了些热水出来,小心翼翼地抬起柳淖烟的头,慢慢喂了点。
找回清明以后,柳淖烟环顾着破旧的屋子,视线再次落到哭花脸的晓帆身上,这便是地狱吗?
她迟疑地抬手摸了摸晓帆瘦弱的脸,暖呼呼的,心中疑惑,地狱里的人,也有体温吗?那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晓帆反手握住柳淖烟的手,满眼迷惑:“小姐,你怎么了?”
柳淖烟刚想开口,门口处便传来高八倍地刻薄女声:“哟,贱丫头倒是命硬,居然醒过来了,二小姐还真是心善,打坏了她最喜欢的白玉盏,居然只是打你一顿,叫我说,就该让你这条贱命,给那杯子赔罪。”
柳淖烟微怔,翻身坐起,久久凝视着那个细瘦的丫头,这是怎么回事?这丫头不是早就被她杀掉了吗?难道那些卑微的一切都要在阴间重来一次吗?
丫头见柳淖烟起来以后直盯着她看,不禁皱了皱眉:”这是傻掉了?“
柳淖烟不应,直直走向她,伸手拽了一把那丫头的头发。
丫头被拽痛了,反手就一巴掌把柳淖烟扇地上了。
“痛。”
柳淖烟呆呆地坐在地上,痴痴地看着正在渗血的手,这双手细细小小,白皙干瘦,她往胸前看去,小而平板的身材,一切都标明着她还是幼年,她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这间破旧得四处漏风的屋子,她还会痛。
这里是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显赫的将军府,无上尊荣的将军府,所有出生的小公子小姐均食香枕玉,只有她,被亲生父亲丢在将军府最下贱的奴仆住的熙拧院,任其生死,任其饱受折辱。
可明明,自己也是他的骨血啊,为什么这么区别对待!
她不禁狂笑了起来,从桌上抄了把刀,朝丫头走过去,上天垂怜,竟让她重活一世,她怎么可能如此窝囊,这个丫头当初可是折辱她最甚的,怎能轻易放过。
丫头本想像往常一样刁难一番,但瞧见柳淖烟这副疯像,吓得连连后退,厉声道:“疯了疯了疯了,你别上前来,你干嘛。”
柳淖烟充耳不闻,挥刀砍过去,身形之快,如同魅影,一下便挂在了那丫头的后背,刀扼住她的脖子。
上一世的肌肉记忆好像带到这一世了,只不过这具小身子营养不良加上刚受过伤,动起来并不方便。
她冷笑道:“别动,再动我便要了你的命。”
丫头惊恐极了,她原本只是仗着比柳淖烟大,欺负一下软弱的像绵羊一样的柳淖烟而已,哪里知道柳淖烟突然变得比鬼魅还可怕,一时间吓得差点尿出来。
“我不动,我不动,我之前不是故意欺负你的,是二小姐,对,是二小姐叫我欺负你的,你想要什么我,我都可以给你找来,你放过我。”
“小姐?”晓帆惊呆在当场,不敢相信地叫了声柳淖烟。
柳淖烟冲着晓帆吐了吐舌头,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但下一秒便凶狠地对着丫头的耳朵处冷冷道:“我要你为我驱使,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不得违抗,还有如果我发现你把我今天的事说出去,我便要了你的命,我能做到哦。”
顿了顿拿到在丫头的脸上划了划:”还有你跟大公子的私情,我也会说出去哦。“
丫头本想挣脱了便叫人来收拾柳淖烟,但一听大公子的私情,立马就软了下来,不禁觉得惊恐万分,要是大夫人知道了她勾搭大公子,非要把她活活打死不可。
忙道:“你要什么我都行,我都听你的。”
柳淖烟从丫头身上下来,笑着说:“蹲下。”
丫头挣扎了一下,还是蹲了下来。
柳淖烟顺势便坐了上去,丫头哪里受过这种气,她是大公子房里的,府里的哪个不长眼的敢给她气受,顿时便不安分起来,柳淖烟注意到,冷冷地把刀子搁了上去:”别动哦,刀子是不长眼的。“
“晓帆,你饿了么?"柳淖烟晃着腿,天真地看着晓帆。
晓帆吞了口口水,她从没见过柳淖烟这样,吓地躲得远远的。
怯生生道:“有点饿。”
柳淖烟笑了笑,从丫头身上跳下来,说:“弄两身好衣服和吃食,这只香为限,你若没回来,我便去溜去花厅,当众把这件事说出去,听那边的乐声,今天应该是簪花会吧,丢了将军府的脸,搅了大公子相看贵女,我看你会不会被活活打死,扒皮示众。”
丫头一听赶忙恭敬地应承下,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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