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点了一支烟,就靠着墙壁闭起了眼睛默默的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胡九郎的妈妈挑着塞的鼓鼓的两麻袋桑叶回来了。这已经是晚上6点初刻,天色已经差不多都暗了下来。妈妈也来不及换一套干净衣服,就忙着把塞满了桑叶的麻袋解开,然后把桑叶倒在卧房的地板上,铺开,这样既不至于把桑叶压坏,也可适度保持桑叶的新鲜。一边又把一些另摘的嫩桑叶择出来,两手握了一把,就送到养小蚕的蚕房,平铺在簸箕里。这才想起来,最后一批蚕都已经下地了,没有小蚕了。直到把桑叶全部弄好,想洗把脸了,妈妈才注意到丈夫一个人靠在楼梯口的墙壁上,手里捏着烧了一半的烟,地下全是烟头。老胡眉头紧皱,脸色暗红,有很多愤怒在他脸旁的烟雾里绕来绕去。
妈妈对这一幕是极为熟悉的,也不以为奇。经过一番踌躇,还是走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问:“大蚕都下地了?”
老胡不吭声,妈妈也就不再问,也顾不得洗脸,径自朝大蚕房走去,脱了鞋,进了蚕房,发现还有一个簸箕的蚕没下地呢。妈妈就一把把熟练的抓起,又小心的放到地上铺好的桑叶丛里。大蚕一放到桑叶上就响起了咀嚼桑叶的声音,等到把大半簸箕的蚕都搬下地,整个大蚕房里悉悉唆唆的声音就响起了一片,仿佛泼下一片雨.妈妈听着这声音,看着蚕们大口大口的吃着桑叶,顿时感觉到一天的疲累都消解了不少。
老胡站在蚕房外,听着这些声音,忽然感到一种更强大的无边的愤怒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瞬间涌来,他想破口大骂,更想用他长满老茧的拳头砸碎些什么。就像是癫痫病发作的前奏,他的全身很明显的一个颤抖,紧接着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倒。他的左手往后重重的扫在桌子上,把一只白瓷碗打落地上,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音。妈妈赶忙从蚕房里出来,扶住了他,很关切的问:“到底怎么了?”
老胡把手一甩,挣开了妈妈,骂了一句脏话,又冷冷的看了妈妈一眼,脸上都是厌恶的神情。接着,他迈开大步走向蚕房,也不脱鞋,走到刚铺好的蚕席旁,抓起一把吃的鼓鼓的蚕用力扔在地上,右脚抬起,狠狠的朝地上的蚕踩去。大蚕没叫唤一声就被踩的糜烂,浓浓的绿色的汁液溅洒在石灰染白了的水泥地板上,也渗进了他那双沾满泥土的拖鞋里。
胡妈妈随后冲进来捉住了他的手,满带着惊恐和愤怒的喊“做什么?做什么?”声音已带着哭腔。老胡似乎什么听不见,仍旧狠狠的踩着地板上的蚕液,同时大声叫骂:“叫你吵!叫你吵!叫你吵……”
妈妈见拦不住,也就不再拖拽,自己坐在蚕房门口,嘤嘤的哭着,嘴里喃喃的说:”你这是做什么呀!你看你,在做什么呀。哪个又惹恼你了呀……”
妈妈哭了一阵子,忽然听不到了叫骂声,睁开眼睛,却看到老胡也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竟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妈妈反倒慌了神,摸了一把泪,走到丈夫身前,问:“到底怎么了?”
老胡就把儿子的事说了一遍。妈妈愣了半天,接着就捶胸顿足号啕大哭起来。两厢胡老牙子水生几家早听见了动静,这时都蜂拥了过来。女人们纷纷问出了什么事?妈妈就一把鼻涕一把泪断断续续的说了一遍,女人们听了也就跟着哭,男人们一起抽着闷烟也拿不出个好主意。何老牙子的女人心细,见大伙都是挤在蚕房里,赶忙把老胡两个往外面拉,众人醒悟过来也纷纷说,出去,出去,蚕是爱干净的,烟熏着蚕可不好办哦。
出了蚕房,大伙继续七嘴八舌的讨论,妈妈只顾哭喊。老胡听的不耐烦,就朝她吼:“你哭什么,人还没死呢,你哭个鬼!”
妈妈也不理睬,大着胆子继续哭,只是哭喊的声音更小了些。众人说了一阵同情的话,也商量不出个什么主意来,到了夜里9点,村子里的灯火都见不着几星的时候,就纷纷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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