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素梅、成仁等齐众人后即一同前往擂台赛现场，督军府的副官穿着便服买好票带着众人进了观看席坐好。他天天都带各省选拔的武林高手进场观看，或上台攻擂。他觉得今天有点异常，注意一观察，原来是坐在正中席位排的日本浪人武士一个也看不到了。前几天他们在这里鼓噪挑战，气熖甚是嚣张。今天他们没有来，场上安静了不少。便对素梅等人说：＂今天日本人没有来，一个外国人都没有，看来只有中国人打中国人了。＂他说的是双关语。

他是一个青年军人，思想激进，他反对军阀混战。认为是中国人打中国人，自己消耗自己的国力，给日本人以可乘之机来压迫中国。众人都一阵唏嘘、叹息。一个弁兵文化不高，出家前最多也就是在蓟北大山里的私塾读了一本《百家姓》、《千字文》等。听不懂他的双关语，说道：＂有外国人！他在那里正在脱衣呢！＂众人顺着他手指向左后一看，果然一个牛高马大的西洋人正脱了衣服在那里伸手蹬腿地活动身体。一身肥白红的肉上长着金黄色的绒毛，像是一头直立的约克猪。

按中国武林的惯例，摆擂者居主位守擂，攻擂者居客位。但这次是名义是天下武术英雄会，英雄会主持人李树勋就不好找哪一方哪一派来居主位守擂，怕引起武林纷争，何况还有外国人参加。所以他就和主委会上几个北方武林门派的掌门人商量，改为不分主客位，守擂攻擂悉听参赛者尊便。不管守擂攻擂胜者奖励金鞭银盾章一枚。价值十块钢洋。当时十块钢洋可买一亩土地。有了这金章还可以去军队当武术教官、或看守护院，拿上干薪过日子。另外还可扬名天下。所以这擂台赛对武林中人很有诱惑力。

这洋人来打擂个中情况就复杂了。日本人总想证明自己比中国人优秀，他们两千年来在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面前太自惭形秽了，总想在中国人面前证明自己，就像一个有自卑感的人一样。到了近代他赶上了中国，认为自己文化了不起，国力比中国强，但又知道中国人心里根本不服他、不尿他。所以他死活在各个方面都想向中国人证明自己。谁知他方法不对，总是想用暴力。须知中国人的传统是服德不服力，讲究以仁义服天下。结果日本人越迷信暴力，中国人越不服。况且中国历史渊源流长的武学文化，日本人岂能望其项背？中国的荆柯、聂政等剑客刀侠玩刀弄剑之时，日本人还在围着遮羞布用木棍戮地插种子呢。

这西洋人来又是另一个原因，例如这约克猪似的西洋人。他乃是一白俄，叫彼德罗夫。十月革命之后一批白俄流亡到中国。过去这些人在沙皇时代都是些贵族、地主、资本家，过惯了骄奢淫逸的生活。现在流亡国外，那有生活来源？女的只好操贱业谋生，所以哈尔滨、京、津、沪皆有白俄妓女，给中国那些浮浪子弟嫖白人姑娘来点种族上的满足。这白俄男人就流品复杂了，有一技之长还可以谋生、如会钢琴的教教中国的有钱人子女学学钢琴，会珠宝的开个首饰店，啥都不会的则只有靠女人生活，无女人可靠则只有流落街头。

这彼德罗夫什么都不会、什么人都靠不住，但却有一身力气，所以就以大力士的身份在世界各地巡回表演一些举重、抱石头磨盘、拉汽车之类的力气活混饭吃。这次到了天津，见有英雄会，且比赛赢一次有十块钢洋、金章，便想以力取胜，赢几个钱，也比表演挣得多。

便来到这英雄会，已经赢了几场，故甚是得意。他赢全凭力量，选手稍不灵活，只要被他抓住就输定了。

彼德罗夫此时在台上洋洋得意，握起拳头，曲臂把二头肌腱鼓起，向台下观众示威。这时有一个在潮白新河看水碾的肖老大，他能把三、四百斤重的碾砣在碾盘上抱上抱下，想到你这个洋鬼子昨天把人抱住就往擂台下摔，你小子都赢得到钱，莫非凭老子的蛮力把你摔不下去吗！老子今天赢十块钢洋，也胜老子看一年水碾。想罢便爬上台去，要和守擂的彼德罗夫走两圈。

这彼德罗夫虽是不懂中国武术，却是会几下西洋拳击和摔跤的。他见肖老大上来并没有像其他会武术的选手一样摆个姿势，料定此人不会武术，和自己一样纯属财迷心窍，便决定早点打发他下去，今天多打下几个，多捞几块钢洋。这肖老大那管这些，张开双臂来一个抱碾砣的架势，迈开外八字步朝彼德罗夫大摇大摆攻来。彼德罗夫也张开双臂，摆个架势等他过来。肖老大见机一把抱住彼德罗夫，谁知彼德罗夫是会摔跤的，趁势一个下蹲一下把肖老大顶在头上，一举手举了起来，一下凭空把肖老大摔下擂台。好在下面场地上布满黄沙，肖老大摔得鼻青脸肿𨚫无性命之忧，在地上躺了一阵，缓过痛来，在同村人的搀扶下呻吟着走了。

这时坐在看台上的也是副官带来的少林了凡和尚对素梅说道：＂我去会他一会！＂素梅道：＂斗智不斗力！不要被他抓住了！＂了凡和尚道：＂受教了！＂便飞身上台。彼德罗夫见是一个光头青年，他不知是和尚，身板一般，便不再意。台下观众见是一和尚便知有些来历，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知道今天有一番好戏看。

了凡并不用拳脚进攻，而是利用身体灵活，在彼德罗夫身前身后腾挪闪让，瞅空子不是在彼德罗夫背腰上一拳，就是屁股上一脚。惹得观众发出一阵阵哄笑声。把个彼德罗夫气得暴跳如雷，他不顾脸上被了尘打开了花，扑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凡大吼一声凭空向台下掼去，台下观众发出＂唉呀！＂的惊呀声，瞪大眼睛看着了凡。只见了凡借力顺势在空中悬空扯翻一个倒提，稳稳地又站在台上，台下观众发出一阵欢呼声。

彼德罗夫气得七窍生烟，连连向了凡扑去。几个猛扑、几个躲闪，了凡经过刚才的摔打好像力不胜任，脸上露出了疲倦之色。彼德罗夫见状喘着粗气扑得更猛了，了凡退到了台口，已退无可退。彼德罗夫见此良机，脸上显出狞笑，张开手爪一个＂鹰抓兔＂的姿势，要去抓了凡的双眼。台下的观众一下子替了凡揑了一把汗，一边大骂彼德罗夫心太黑、下手毒，一边起哄想要彼德罗夫住手。说时迟、那时快，彼德罗夫把手一伸过来，了凡头一偏，一个＂仙人摘桃＂一把抓住彼德罗夫的裆部下身。中国人心善，没有给他一揑，否则蛋黄一碎，彼德罗夫就得魂归故乡俄罗斯。了凡只是一扯一拉，彼德罗夫便杀猪般的惨叫起来，。了凡顺势一拉，一个反身翻腾至彼德罗夫身后，屁股上一脚，彼德罗夫便一个＂饿狗抢屎＂扑向台下，来了个嘴啃泥。

台下掌声雷动，工作人员来给了凡发奖章。然后按惯例敲锣打鼓簇拥着绕场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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