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没想到你和饕餮有朝一日竟也会和好。隔了数千年的时间,禁谷总算要再次打开了。”
看见我手腕上不断流淌的血,雪颜有些愣神,也有些释然——“那我,也要消散了呢……”
“你的本体在哪里?”
我终还是没有忍住,低声问道。
“本体?”
女孩千年不变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就连是过去的我也没见过的神情,凄凉痛苦却又莫名笑意盎然,似乎在分裂,裂成喜悦与痛苦两个极端。
她的身体在空气中渐渐淡去。
“你还想见我?我的本体,你以后就会找到亦或是唤醒……睚眦,不要再希冀我能回头,不要想再见我,因为数千年前,在我向那人效忠的那一刻,世上的祥瑞之兽白泽就已经消失了,我已无法回头。
“我怕……你看到如今的我……
“会将我杀掉……”
…………
我清醒了。
此时我发现我已身处一片极青翠的草地,头顶是参天古树的树冠,筛落了一地阳光。
宁静而祥和的美好世界。
但是……太安静了。
“你走出来了?”南岳始终平静的语调在一旁响起,因为周围过分的安静,我被吓了一跳。
他看着我:“你看到她了?她……还好么?”
“……”我一下子无言以对,良久才讷讷地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怎么描述她,怎么回忆她,怎么去正确地理解她。
确切地说!当我看到那个孕育魔种的血池,我在心里明白了,她到底走上了一条怎样的不归路。
生于光明,服待黑暗。
也许她已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魔孽”。
“也罢,反正知道也挽回不了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类有一句话我倒是很赞同的——凡事都要向前看!”
南岳像是在自言自语,随后他又看向了我,开启嘲讽模式,“虽说白泽对你一向心软,只要你一流血,杀阵顷刻分离崩析,可你是智障吗?与她见个面差点被困在阵里,要不是我割你手腕让你流点血,你一直不流血想和她叙旧叙到地老天荒么?!”
我一低头果然看见晚上有一道极微小的伤痕,竟已经愈合了。
没有想到所谓杀阵对我而言其实根本毫无杀伤力,虽按老五说法我要困在里面,但我们这不是毫无代价进了禁谷吗?
等等!
我好奇地打量他,他身上没有一丝明显的经历杀阵的伤痕,不由疑惑万分:“你没有过这个杀阵吗?”
他冷笑:“所谓杀阵,不过是牵引心魔,并将它无数倍放大的一个人格阴暗面罢了,你的血世算是帮我过了这一关,可这完会不够涂山珧救你一命之恩。”
我去,以前怎么没发现南岳也这么喜欢把代价、人情挂在嘴边?!
这多伤感情啊!!!
我郁闷地翻了个白眼。
“你应该是想起了一点儿吗?”
南岳走在我前边,拨开齐膝的草丛,突地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禁谷是一片广袤的森林,全都是一些参天古树与奇花异草,唯一有一点让我感到十分不安,那就是——除我俩之外,绝对的死寂。
好像当我在看到那些生机勃勃的植被时,才会感到有生命存在的迹象。
有花香,无任何鸟语。
有硕果,也没有机灵的松鼠。
我陷入了一种极度戒备的状态紧跟在他身后,忽地听到这么一句问话,呼吸先滞了一下,闷闷地说:
“确实。我也觉得我在与睚眦血脉融合。”
“其实,你想不起来也好。这些记忆会逐渐颠覆你为猎魔师时所建立的一切观念。我印象中的老六,最好能一直天真任性下去,这样我们有时才可以肆无忌惮地打一架。
“这些记忆会让你成熟,也会让你第二次感受那心裂肺的痛苦,它们很沉重,爱、恨、别、离,统统都会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但你不能扔开它们,这是身为龙子的使命。”
南岳第一次一次性说了那么多的话,我也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懊恼与悲哀。
“你必须如何做,才能行你的使命;你必须怎样活着,才能坚持你的使命。你可以绝望,可以麻木,唯独不可以放弃。越往后走你就越会发现,你的使命没有尽头,而且你没有资格说你要放弃。
“洪荒浩劫,父君与兄长们浴血奋战,我也贝证过你从成熟到毁灭的过程。她杀了你的肉体,她的主上撕碎了你的灵魂。同等的痛苦仇恨,我不想你再回味第二次。”
同等的痛苦与仇恨……么?
兄长,你越说,我反而越好奇了呢。
我轻轻笑了起来。
南岳的认真,似乎如一根名为血亲的线,将我们的心连接起来,身为魔族的归属感逐渐笼罩了我。
这种感觉无异于人族叛徒,但我生平第一次意外地没有抗拒,反而感到陌生的温暖。
在此刻,我看清了我自己。
我是一个——
不愿成为人族叛徒、不愿摆脱魔族温暖、生来就注定介于人魔之间的……
魔族余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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