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开口,只觉得很讽刺又有些好笑:"副会长大人,你在对一个高级魔师说什么?魔族,难道您对这一身份的厌恶,已经达到了这种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地步了么?”
凌熙紧握枪柄的手似乎颤了颤。
出于对死亡本能的恐惧,我经可以想到子弹打进我的头颅,血当场迸溅出来的场景,有些无力。
我想过有朝一日会暴露,想过我要轰轰烈烈地死在人魔战场上,但是没有想到……
我在自己与另一个魔种搏斗重伤后,却死在唯一陪伴在我的身边的、我曾无比敬仰的“会长大人”手中。
“我是魔种睚眦的血脉,但我自信我不会沦为他的灵魂容器。我真正信仰于人类,服从于人类,隐藏身份也是迫不得已,可是,我手上沾染的同类的鲜血是实实在在的。而且永远不可能洗净的。”
我平静地如是说。
凌熙握枪柄的手在颤抖。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次又一次不像解决掉其他魔族一样,对我果决地加下板机,可我感受到,他的情绪即将失控!
“你根本不懂!”
枪口突地移开了,凌熙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他的声音同样哑,仿佛在刹那间崩溃了……
“七年前魔族屠了我家族,积尸成堆!我亲眼看我的亲人,我的朋友,一个个魔族杀死,甚至被吃掉……尸骨无存!我从炼狱逃出来时,也被打断了一条手臂!
“魔是该死的!就算千刀万也死不足惜!你根本不明白!魔族就是魔鬼,是恶魔!
“你们都该死!”
…………
“人类小子,放下你的武器。好歹是在我的地盘上,不要太无礼了。”
吱呀一声,牢门打开了。
我怔住了。
牢门之外,是一条幽深到没有尽头的长廊。长廊的壁灯闪烁着忽明忽暗的昏黄光芒,熟悉到陌生。
长廊上,蹲坐一只浑身雪白的狐狸,他的皮毛是皎洁的雪白,瞳孔是诡异到华美的金色。
数条巨尾在他身后徐徐摆动,额上红到滴血的曼珠沙华妖艳至极。
是他!
我瞳孔骤然紧缩,心里猛地不安起来。
一直以来的一切,一直以来的圈套,一直以来的……幕后之人!
“蹲下!”
电光火石之间我冲愣住的凌熙一声厉喝,他条件反射地俯身,几乎是刹那间“唰”的轻响,一把娇小的匕首直直擦着他的发顶掠了过去,寒光一闪,重重钉入了牢房的墙中!
狐狸慵懒地伏在地上,眯眼笑,眸中却冷意毕露。
在他身后,似乎一片黑暗的走廊缓缓走出一人,白发血眸,眼神漠然,赫然是“第五子”——南岳。
他瞅见我,挑衅地笑笑。
因为重伤,睚眦的意识浅淡了不少,我疲惫地看着这血脉上而言的“兄长”,不说是恨,却是不浅的兽性本能的厌恶,估计这就是“同类相斥”吧。
凌熙冷冷地看着他们,讥讽地勾了勾唇角:”九尾白狐与饕餮……看来我这是进魔窟了啊。”
南岳孤高地对他根本不屑一顾,除了看了看我便是在把玩手中那寒光烁烁的柳叶刀。
倒是狐狸,他颔首,温柔道:
“凌会长您好。第一次正式会面,我是涂山珧。”
“南岳,带凌会长去好一些的休息地。记住这是凌家的人,绝对要以座上宾的礼仪接待,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找个破地?”
涂山珧吩咐道,他的言行举止无不都是宛如高等贵族。
他强调了“凌家”一字,南岳原本冷酷与写满了不情愿的脸顿时肃正,说是“请”,可几乎是“拎”一样,把比他瘦小一些的凌熙“拎”了出去,他的脸依旧是亘无不变的面无表情,却明显感觉不到先前的轻慢了。
“你……”
在饕餮的威压下,凌熙是铁青着脸又无法挣扎地被带出去的,我有些担忧,犹疑地看着稳稳坐着的涂山珧。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地踱了进来,在踏进门的那一瞬间,变回了他的本体——
一个一身古式藏蓝长袍的银色长发的金眸青年。
这个三年来,一丝未变的狐狸。
我一时感慨万千,也忘了去思索凌熙的身世,与他口中的“凌家”。
狐狸神秘一笑,金色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彩——
“李,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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