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带到了两年前我在这儿住的房间。
面朝东边的窗,木头柜子,甚至床上的饰品都没有一点变动,整洁干净。
我用了一天的时间休养,毕竟有看魔之龙子的血脉,饕餮也没有真正下杀手,恢复得还不错。
我曾在这个被人类恐惧地称为“彼岸魔窟”中生活了一年。我也与“魔窟之主”,成为了似敌似友的半个朋友。
我无比熟悉这一切,熟悉到……
合上眼,脑海中就是一段段曾经的回忆。
我走出房间。
依旧是那条黑暗幽深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除我之外再无他人。
寂静,昏暗以及逸散在空气中的极淡极淡的血腥味。
我迟疑了一下,遵循着海中的记忆触上墙壁的某一处。
轰的一声,墙颤动了一下,旋即徐徐向两边打开……
墙外,是一个看上去极长的旋转楼梯,原木做成,铺看厚厚的绒毛地毯。楼梯边的墙上嵌看一盏盏水晶烛台,散发着明亮而柔和的光。
踩在地毯上厚实的感觉让我微愣神,顺着楼梯一路走下去,不知走了多久,停在了一扇大门面前。
门外远远听着有呐喊声,有吼声,还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
门外即是“魔斗场”。
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属于所有兽性的一个地方。
血腥、残酷、杀戮是这里的主旨,只有强者,才有获得被尊重和活下去的资格!
我没有停顿,径直推开了这扇大门。
宽敞的场地,疯狂的魔族,与众多魔族之中的那巨大的擂台。歇斯底里的喊声仿佛穿透整座魔斗场,我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你回来了?”
坐在我身旁的,是个头上顶着一个小牛角的可爱男孩,他惊异地看着我,随即露出一个粲然的笑,熟悉而暖心。
我这才想起来,我不知不觉原来已经坐到了两年前我的座位,而这个两年来外貌竟一丝没变的男孩,是我的邻座,彼此之间也十分熟识。
他是魔族中的神兽血脉——夔。
“是啊,我回来了。”
我也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两人相视而笑,这种不杂任何杂质的默契让人情不自禁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何等血腥残酷的环境,有一种温暖脉脉流动。
不用去问你为什么消失了两年,不用去问你去做了什么,也不用去问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简单的关怀,真挚的信任,是朋友之间最感动的存在。
“李。”
“青葵。”
…………
“这场斗魔,是谁和谁啊?”
我瞪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擂台上的一切,奈何搏斗似乎已经进入了白热化,坐得靠前的魔族全都兴奋得站了起来,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
青葵从容地窝在座位上,明显有些不以为意:
“犼和毕方这对冤家啊!这两个家伙天天都要打,我看得都麻木了,而且魔中神兽的打斗又岂是他们那些普通魔族可以承受的?过一会儿,要被震得……”
吼——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震得大地好像都抖了抖的巨声怒吼打断!
几乎在刹那间,原本站着兴奋大喊的魔族齐齐跌坐在座位上,更有甚者直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但魔族还会在这绝对的实力下愈来愈兴奋,愈来愈狂热!
“犼!”
“毕方!”
“犼!”
“毕方!”
这下我看清了台上的场景——
一角似鹿、头似蛇、耳似猫、发似狮,前爪似鹰、后爪似虎的巨兽与一青色赤脚、两翼一足的鹤鸟然相斗!
不过较之前其余魔族的以命相搏、血肉模糊,这俩家伙显然随意多了——犼咬下毕方一根尾羽,毕方尖啸啄犼的脑壳……
不过这两个绝对的实力已足以让其它魔族为之臣服!
哪怕是随意的打斗也有这样的震慑力,我不禁感叹,青葵揪了揪我的衣袖。
“李,你是睚眦血脉,那犼也算你半个兄弟咯?”
我笑了笑:“这倒也是,犼血脉里也有一定龙血,不过这俩家眼生得很,以前真没见过。我看今天也没机会了,以后有机会自然要结识一下。”
台上不分胜负的魔斗赫然收场。
原形凶恶的犼和毕方摇身一变又回到了人类形态,一高一矮,哥俩好的勾肩搭背下台去了。
“……”
我和青葵齐齐无语脸。
台下原本各种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的观众们死寂了三秒,随后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各种粗话脏话猛的炸开!
“我靠又这样@#*……”
“老子就知道这两个又在把老子当智障耍……”
“枉老子一腔兽血两个坑比#*@……”
血脉为犼的高子少年似乎发觉了那些围观群众唾弃到近平暴走的心情,冷哼一声,挑眉,一张口便是一声震天咆哮:
“老子想咋样就咋样!你们有意见?!”
“……怎么敢。”
看着原本还各种怒发冲冠的众人顷刻间怂成狗,我憋笑近乎内伤。
嗯……
这只犼……
比他哥我,有气势多了。
人类有句古话再次一语成谶了——长江后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可怜我龙之第六子,前打不过老五,后牛不过表弟……
“别发牢骚了。”
青葵在座椅上换一个更舒适的追势,看上去惬意得很,眼眸微微眯起。
“金杰,就是犼,也不知道在魔斗场任性了多少次了,场主大人还不是一直宠着他?每次他任性完,场主总会有一个压轴好戏留给我们。
“这次的压轴好戏…据说是由史以来最精彩的一次呢。”
他恶劣地笑了。
看着周围所有貌似是人的家伙们通红而嗜血的眼睛,我突然警觉!
别忘了,我这是在魔窟啊!
我们……全都是……
残暴渴血的魔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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