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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隔间的一片漆黑的原因终于被人们弄明白了,原来是这两位说书的要一边说一边展现灯影画。
“我就不明白了,那个好好的幕布不用,非要透到凹凸不平的墙面上干啥啊?”有些人的抬杠本事冒头,伸出手臂直指二楼的小隔间。
旁边骑在侍从肩上的女娃直接狠狠打了一下这只挡住视线的手臂,那个男人正打算发作,看清女娃身边的高大侍从后就默默收回了手臂。
“我就说你别这么随意啊,公共场合好歹注意下影响。”他的同伴低声劝告,又耐心地跟他解释,“你看,现在是大白天,他们这些说书的哪里有什么强光,不过是烛火之光,怎可和日月争辉?”
在说书席上的王一博算是被架着了,二楼小隔间里的热巴还在忙活,此时无论怎样都得说些什么,他环顾一周,深吸口气,便开始了他人生中不知道第多少次编故事:“由于是真人真事改编,就在此声明,所有名字全为化名,请勿追究!”
看了看周围人又有要走的不耐烦迹象,他知道这时必须要拿出些能唬住人的了,又一拍醒木,提高嗓音,青稚的少年音努力模仿着他印象里老板挽留客人的状态:
“我们的董大爷啊,可是家产万贯,金玉满堂啊!上可和官府老爷把酒言欢,下愿同平民百姓你躲我追,在留香阁,他可是受众位姐姐的欢迎的大!人!物!啊!”
二楼上面走马过的影子,有觥筹交错,有衣香鬓影,有子孙绕膝,也有富丽堂皇,仿佛一个完美人生就在眼前徐徐展开。
这下人群炸锅了:就这!就这?一个正值壮年的成年男性,在这个时代如果真的混成这位说书小哥讲的那样,也不是不能信,但是这个……一看就邋遢至极、穷困潦倒到被人灌醉,甚至被人捆在这一个小地方被迫参演的失败人士,不太可能啊。
就在人群即将爆发时,二楼那里一直昏迷甚至不能走出椅子的男人,居然站直了,一脸猥琐地笑着向下面的人群致意:“哎!就是董大爷我!那小娘们说的没错!”
人们又爆发了一阵讨论,他们隐约觉得事情不大简单。因为有点眼力见的人都不难看出,那个站着用生涩技巧讲故事的人明显是哪家的贵公子。他们想走,但是又真的对这个主角感到好奇了。就在这时,他们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唱着婉转的戏腔:
“世人忙碌无所靠,清贫相伴,只余嗟叹;我自随性任逍遥,坐拥朱颜,笑洒家产。”
小王子未等尾音散去,很快地接上话头:“诸君可知为何?请细品即将到来的灯影画。”
原本看热闹的人群又增加了,还有些本来在一旁玩耍的小孩也被这个奇异的方式吸引,拉着自家大人过来围观,很快这里就水泄不通,负责巡逻的官兵看到这种状况本想来这显现官威,然后被围观群众感化,也聚集在这里听着有点荒谬的说书。
热巴也配合默契,那面普通的木板墙上开始一一展现画面,每一段小故事结尾,那个声音的戏腔也及时跟进:
一家三口的温馨被一个在街上晃来晃去的人直接截走,小女孩的啼哭声也被热巴配得惟妙惟肖——“他家小孩我征要,”
两个看不清脸的男人正在交易,左手握着肮脏的金钱,右手边是用头发拼命遮住裸露身躯的绝望女性——“钱财得来轻飘飘,”
几个男人押着刚刚买到的女性,她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官兵,以为自己得救了,结果被官兵送给了上级,而这个董大爷点着钱财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却拂去功与名,”
又是一户新丧妻的人家,里面妻子也不知是否还活着,但是丈夫已经开始和董大爷商量上了,两个男人面露满意,最终手握在一起时,屋里的妻子在生完孩子后了无生机,只留下新生儿的响亮的啼哭——“一方有难自上前,”
画风一转,只是这次不是灯影了,而是那个本来醉成一滩泥的家伙,在刚刚众人沉迷于故事时,硬是拉着酒馆里两个陪酒的姑娘,再陪他喝几杯,手和目光都不老实地在年轻姑娘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游走着,洁白的肌肤上称着他那口脏污的黄牙,视觉冲击效果比灯影画强太多。
然而这个董大爷很明显还没有意识到,此时的灯影已经放完,他这时的荒诞举动都直接给在场的所有人看到,众人沉默着,但是找不到词来讲,他们这时还只是沉默着。
王一博知道这场戏快落幕了,但是即使已经进行到这步,也不能说达到期望值。他徒劳地攥紧了手里的醒木,真的很想冲到这些在一旁看戏的人跟前,用醒木把他们敲醒。热巴也在二楼沉默着,右手扶着墙沿,左手自然下垂,目光直直落下,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就在一切都安静、只余隐约呻吟声时,众人听到一声长叹:
“作恶又何妨?天地悠悠,法网恢恢,终是草草——”
然后就看到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从二楼直直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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