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铭这学期又没有课,他只好自己申请了一门本科生的选修课。还好,今年选他课的学生不少,虽然其中有许多学生既非文学专业也对文学没什么兴趣,纯为了学分来凑数,但是还有一些学生是因为兴趣而选的,他上学期的选修课在学生中反响不错,这学期有不少人通过同学之间的介绍选择了他的课。
捧着从图书馆借回来的20本书,梁一铭费力地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路过运动场,一个足球如炮弹般飞来,正中梁一铭侧脸,他当时被撞得头晕眼花,极其狼狈地摔倒在地,眼镜飞出去,手里的书也散落一地。上星期运动场的防护网破了个大洞,由于学校忙于新生入学的事而一直没补,今天刚巧梁一铭走到洞边上就挨了砸。
“哎哟!那倒楣蛋谁啊?”几个男生一边往外跑一边喊。
一双手扶起梁一铭,把他的眼镜塞回他手里。
“谢谢啊。”梁一铭晃晃昏沉的脑袋,把眼镜戴上,他看到一个很英俊的高个子男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他不矮,但看这个人时却要抬头。
几名踢球的男生跑了过来:“哎?老师您没事吧?”
“没事。”梁一铭不住地揉脑袋。
那个英俊的男人板起脸对男生们说:“踢球小心点,别伤了人!”说着捡起球踢回给他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生们赶紧道歉,回去继续玩了。
男人帮梁一铭捡起地上的书,却没有还给梁一铭:“老师,我帮你拿吧。”
“谢谢你啊!”梁一铭很高兴有人帮忙,他实在拿不动了,“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院的?”
男人说:“我叫凌越,哲学与宗教学院的,宗教学专业,研一新生。”
“不错不错,咱们学校的宗教学专业是优势学科,很高兴认识你,凌越同学。”梁一铭说,“我叫梁一铭,文学院的老师。”
凌越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您也带研究生吗,梁老师?”
“不,我没有资格,”梁一铭自嘲地笑了,“不过有时我会带研究生的公共选修课。”
“我对文学也很感兴趣,以后有机会可以向您请教吗?”凌越得体地问。
“当然,只要我能解答。”梁一铭笑道。忽然,他发现凌越的高领衬衫下露出一点白色的绷带:“凌越,你的脖子……”
“哦,滑冰的时候摔了一跤,被冰刀割的。”凌越满不在乎地说。
“真危险啊!”梁一铭想想那个场面就觉得脖子疼。
“没那么严重,只是划了一下。”凌越轻描淡写地把话题敷衍过去。
两人一路聊得投机,梁一铭惊讶于一个宗教学专业的学生对文学了解那么深刻,几乎不逊于文学专业的硕士,同时凌越的宗教学知识更为丰富,尽管两人中梁一铭才是当老师的那个,但他反倒从凌越那里学了不少新东西。帮梁一铭把书送到办公室,凌越告辞了。
梁一铭心情不错,下午上课的时候都一直保持着愉悦的状态,步履轻快地踏进教室,看那一屋子横七竖八玩手机的学生也没那么反感了。梁一铭早已经熟悉教室百态,前几排中间认真看着他的那一小堆学生是来听课的,周围那些趴在桌子上睡觉、玩手机的是混学分的,后面成双成对的男女学生是专门享受教室恋情的。梁一铭对这样的场面见惯不怪,刚开始教学的时候他反思自己的教学方法、课堂安排,但后他来发现无论怎么努力提升自己学生都不买账,因此沮丧挫败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才慢慢适应了。
熟悉地打开PPT,梁一铭准备开始上课,他的课是“中国小说史”,这门课他是第一次讲,但知识要点早就熟记在胸,讲起来不会吃力。忽然,有一名男生踏着上课铃从后面的门走进教室,挑了个位置坐下。与那男生对视一眼,梁一铭惊讶地看到凌越的脸,凌越向他笑了笑,表示打招呼。梁一铭顿时紧张起来,像第一次上讲台时似的,他必须把这堂课讲得出彩。其实他大可不必担心,他的教学水平很高,凌越也听得很认真,90分钟下来,梁一铭讲得酣畅淋漓,像完成了一次完美的表演一样,他觉得找回了消失好久的讲课的乐趣。
下课铃响的时候,趴桌上睡觉的学生像打了兴奋剂一样纷纷蹦起来冲出教室,谈恋爱的相互挽着手臂你侬我侬双双飞去,唯有对课程内容感兴趣的学生们留下来围住梁一铭提各种问题,梁一铭耐心地一一解答,回答学生问题的时候老师容易出错但也更有成就感。等所有学生都离开,凌越才来到教室前,微笑着说:“梁老师,您的课很精彩。”
“你是研究生,怎么来听本科生的课?”梁一铭问道。
“想来听听您的课,”凌越说,“看来我是来对了,很有收获。”
梁一铭有点难为情地笑笑:“喜欢就好。”
“您好像对上古神话很感兴趣。”凌越探究地看着梁一铭的眼睛。
不知为何,梁一铭有种被审视的感觉,他不自然地转开眼睛:“是的,我很感兴趣,最近也在做这方面的研究。”
“我对上古神话也有点研究,梁老师不介意的话,我们加个微信好吗?方便随时向您讨教。”凌越说得冠冕堂皇。
梁一铭不知该怎么拒绝,只好同意:“好吧。”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梁一铭以晚上有事为由先行离开教室。他没有看到,凌越在他转过身去的一刻眼神变得深邃微妙。
下班后,梁一铭跑去李辙家,像往常一样买了好多食物。
“你觉得没有你投喂我们俩会饿死吗?”李辙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我看看都有啥好吃的。”
“你别都吃光了,给休曲留点!”梁一铭说。
“放心,我抢不过他。”李辙已经嚼起来了。
正说着,休曲开门进来,他刚结束工作。
“你看看,现在他也是个上班族了,你能想象吗?”李辙用大拇指指休曲。
梁一铭不满地说:“你不是薪水很高吗?怎么还让休曲出去打这么累的工?”
休曲拿着打包的食物过来:“是我自己想工作的,我想有点事情干。”
“拯救世界这份工作已经很了不起了。”梁一铭羡慕地说。
“我喜欢和人类接触。”休曲笑着说,“我带了晚饭回来,也有你的份。”他把几个餐盒摆到桌上。
“和人类接触这个想法很好!”梁一铭赞许地说。
李辙很是不快:“你看看你,你这就叫粉丝滤镜,休曲干什么都对,我干什么你都挑毛病!”
“胡说,你跟我抬杠我才反对,又不是故意跟你过不去!”梁一铭愉快地帮休曲布置餐桌。
“梁一铭,后来你没再碰到变脸吧?”休曲关切地问。
“没有。”一提起变脸,梁一铭的情绪低落下来。
李辙在一边嘲笑:“怎么?你还没恢复过来啊?”
“你伤还没好吗?”休曲问梁一铭。
“他这是心伤,”李辙鄙视地说,“偶像人设崩了,粉丝伤心!”
休曲听不明白,但变脸让他忌惮:“变脸这个人非常危险,他差点杀了你,又伤了梁一铭,这个人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我还是看不出来他的目的是什么。”
梁一铭想起他今天来的目的:“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统计异兽出现的概率,现在有点眉目了。”他拿出U盘:“借你电脑用一下。”
李辙搬来他的笔记本电脑,梁一铭把U盘插上去,调出一张包含不同色块的地图:“这是我根据异兽现身地点统计出来的,有颜色的区域是异兽出现过的地方,颜色越深出现的次数越多。”从图上看,京城的异兽出现概率是最高的,其他还有几个城市颜色较深。
“我只能看出京城是重灾区,还有什么?”李辙双臂交叉在胸前。
梁一铭指着图上的几个颜色深的区域说:“异兽袭击次数多的城市,除了京城和上海以外都是在西部。”图上西部的颜色和东部明显不同,而京城和上海这两个点极突兀。
“如果异兽的出现有规律性的话,京城和上海明显不符合规律,”梁一铭继续道,“我斗胆猜测,这两座城市有什么吸引异兽的人或事物。”
“京城的话可能就是我了。”李辙摸着下巴说。
“那上海是不是有一个和你一样体质的人?”梁一铭提出他的猜想。
李辙看向休曲:“有这种可能吗?”
“不排除这种可能,”休曲说,“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同一个时代存在两名祭司的机率有多大?”李辙问。
休曲谨慎地说:“这很难说,过去没有记录,但是确实有过一次同时存在两名祭司的情况。”
“休曲,你说过一名祭司只能与一位特定的神族结盟,是吗?”李辙想到一种可能性。
“是的,同一时期一名神族也只能与一名祭司结盟。”休曲说。
“那如果同时存在两名祭司,是不是说会有两位神族被召唤出来?”李辙严肃地看着休曲。
“很有可能。”休曲点头。
“你能感觉到吗?如果另一个神族被召唤出来?”李辙指着图上深色的上海。
“那么远的地方我已经感应不到了,”休曲摇头,“在我能感知的范围内没有其他结盟的神族。”
“那去一次上海就可以了啊!”梁一铭一拍腿。
“这倒是个好主意。”李辙用力地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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