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肯尼迪机场,一架准备飞往中国的飞机上,旅客们陆续登机。一名30出头的年轻妈妈背着一个大旅行包、领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在狭窄的过道里穿行,她很快找到自己的位置,但不巧的是她的位置上方的行李架已经满了,她只能将背包放到对面的行李架上。对面坐的是一对小情侣,年轻母亲的行李很重,她努力往上举的时候身体贴到了那对情侣中的女孩,女孩嫌恶地向她男友怀里缩了缩身子,男孩高声喝斥:“不会看着点啊?碰到人了!一点素质都没有!”边说边搂住娇滴滴的女友。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年轻母亲解释。
男孩恶狠狠瞪着她,女孩翻了个白眼靠进男友怀里。年轻母亲讪讪地收了手,提着沉重的背包不知所措。
“喂!别挡道!”后面的旅客不乐意了,“你不会先坐下啊?挡得别人怎么走?”
年轻母亲坐回自己的位置,很是窝火。
那对情侣似乎还不解气,男孩故意大声说:“我最讨厌这种没素质的大妈,专门麻烦别人,这种人出国就是丢中国人的脸!”
这时,旅客差不多都坐下了,年轻母亲再次试图把包放进对面的行李架。
“干什么干什么?你没完了啊!”男孩粗着嗓子吼。
忽然后座一个青年站到年轻母亲身边,拿过她手里的包,轻松地举过男孩头顶放进了行李架里,衣角都没擦到他们。
“你干嘛?”男孩见来了一个管闲事的,雄性灵长类动物在心仪的雌性面前逞能的斗气使他忍不住要挑衅。
青年没理他,利落地关上行李架。
“帅哥,谢谢你啊!”年轻母亲感激地看着这个挺帅气的青年。
“不客气。”青年温和地说。
“啊?”年轻母亲听到青年的声音,顿时窘得红了脸,虽然青年声音低沉,但分明是女声。
这是一个年轻女人。
夜里,劲桐集团的大厦有些楼层依然亮着灯光,其中包括陆江桐的办公室。陆江桐坐在电脑屏幕前,屏幕上的图案映在他的眼睛里,不断闪烁。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的是施媛媛,陆江桐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女秘书在外面百无聊赖地对镜补妆,手里的小镜子仅能照出她部分面孔。老板没说她可以下班,秘书只好待命,陆江桐不是个剥削秘书的人,但他今天似乎忙得很。秘书猜测老板是把她忘了。
忽然,电梯间传来“叮”的一声,继而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是谁在这个时间来找老板?秘书好奇地向外张望,看到一个清瘦得略显病态的男人正走过来,是杨默。秘书没有拦,陆江桐吩咐过,杨默进出他的办公室无须通报,随时可以。于是秘书继续照镜子,任杨默越过她的办公桌走向陆江桐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杨默直视前方,尽量不去看右侧那座很大的根雕,根雕是一只大雕展翅的造型,森然欲搏人,杨默觉得那东西很可怕。
杨默走到陆江桐办公桌前:“陆董,谢谢您肯单独见我。”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杨教授。”陆江桐靠到椅背上。
杨默不会说客套话,他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知道10年前实验的所有细节。”
陆江桐不禁笑出声:“你真是一点预热都懒得做,不对,应该说你根本就不会。”
杨默脸上是社交恐惧症患者惯有的表情,也就是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而产生的僵硬面部动作:“我不知道该怎么委婉跟您说,但现在实验进入死循环,我需要知道当年的问题出在哪。”
陆江桐双手抵唇,眼睛向上阴冷地盯着杨默:“王医生告诉你多少?”
“她几乎什么都没告诉我,”杨默说,“我知道的只有一件事:10年前曾用13只黑猩猩做过实验,全部失败,但是我查了当年的药品消耗,应该还有第14个实验动物。”
“你的结论是什么?”陆江桐感兴趣地引他说下去。
“第14个实验品,我想应该是人类。”杨默平静地说出这个残忍的可能性。
陆江桐先沉默几秒,然后忽然阴森地笑了:“我果然没看错你,杨教授,你早晚会猜到。”
“这么说,当年确实做过人体实验?”杨默眼中渐渐燃起兴奋,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看到心仪的玩具。
陆江桐从办公桌后站起来,从容地绕过桌子走到杨默面前,魁梧的身躯造成强烈的压迫感,就像那座大雕的造像。杨默不自然地低下头,不想面对这个对他施以威压的男人。陆江桐却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杨教授,如果你这么好奇,就让我给你展示一下吧。”
“好。”杨默尽量不让自己颤抖,心跳却激烈得要冲破胸膛。
陆江桐率先走出办公室,杨默跟在他后面。经过秘书的办公桌时,陆江桐和蔼地对秘书说:“田小姐,你可以下班了,辛苦你了。”
秘书等的就是这一刻,她站起来向陆江桐道谢,然后有条不紊地整理起桌上的文件——其实她早就做好下班准备了,现在只是装模作样收拾几下,以便给老板留下个工作到最后一刻的勤劳印象。陆江桐和杨默的电梯门一关,田小姐立刻拎起包冲向另一部电梯。
陆江桐通过指纹识别后按下地下四层的按钮,转头对拘紧地站在角落里的杨默说:“准备好见识这座大厦最黑暗的底层吧。”
当数字跳到-4,电梯停稳,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门后是一片幽深的黑暗空间。杨默在这片似能吞噬人的黑暗面前迟疑了一下,没有及时迈出电梯厢。
“怕黑?”陆江桐冷笑着嘲讽,“还是害怕吃人的怪物?”
杨默一步踏出去,脚步很轻,但还是让感应灯亮起来,周围一下子被照亮了,他看到这是一间很深的仓库,只是库存的物品过于怪异:在过道的两边排满了大大小小的特殊笼子,有的笼子是空的,有的已经有住户,有的装着尸体。
“来啊,好好参观一下。”陆江桐催促发呆的杨默。
“这些我在实验室里都见过,换个地方存放也没什么特别的。”杨默知道真正黑暗的秘密不止于此。
“还要往前走,请吧。”陆江桐指指狭长的过道。
杨默跟在陆江桐身边,他脚步声放得很轻,生怕惊动潜伏在阴影里的未知怪物似的。路过一排排用特制防护罩隔开的笼子,杨默看到垂头丧气的颙,看到祸斗保存完好的尸体,还有在笼子里瞎扑腾的何罗鱼,这条离了水的鱼在空气中也活得很好,还有好几头杨默叫不上来名字的异兽,想必是变脸新抓来的,不久就会出现在他们的实验室里。没有看见穷奇,杨默猜测陆江桐把穷奇安置在别的地方,那可怕的畜牲几乎成了陆江桐的宠物了。
“到了。”陆江桐的声音抓回杨默的思绪和视线,他们停在仓库深处的一排笼子前,从这看,这个房间不再像仓库,倒像一间地牢。
两人面前是一字排开的囚室,每间囚室门上都贴着数字,从1排列到14。
“这是……”杨默看到一间囚室地面上疑似血迹的污渍,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陆江桐点头:“就是当年关实验动物的地方。”他顿了顿又说:“还有做人体实验的人。”
杨默不语,他走到那标着14号的囚室门前,感到阵阵阴冷:“就是这间吗?”这间囚室与其他的没有太大差别,但是里面多了一张很窄的单人床,年深日久,铁床架已经锈蚀。
“是这间。”陆江桐说。
“当时的实验……人体实验,是什么情况?”杨默问。
“那是当年唯一的一个人体实验样本,不是志愿者,是一个被强制参与的人。”陆江桐陷入回忆,“一开始,实验品的反应和黑猩猩一样,对试剂的强烈排斥造成疯癫、攻击性强的结果,但是到了第三天,实验品突然安静下来,如果不是一言不发,几乎就像个正常人了。”
杨默听得入神,陆江桐用犯罪手段进行人体实验倒不让他惊讶:“那后来呢?”
陆江桐戏谑地说:“我也很想知道,但是在我有机会知道之前,实验品被王遥处理掉了,她说实验品突然死亡,但是她却没有留下尸体进行解剖分析。”
“王医生处理了尸体?”杨默惊奇地听着这个结果,“可是,当年的尸体处置记录里不包括人类尸体啊!”
“的确,我当时也发现了这一点,”陆江桐说,“可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没能撬开王遥的嘴,尸体一直下落不明。”
“那个实验,到底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杨默半是询问半是自言自语。
“从王遥提供的实验数据上看是失败了,但那到底是不是真实的数据,只有王遥知道。”陆江桐意味深长地说。
杨默了然地点点头。
“王遥始终是个不老实的人,而且她的道德感是块绊脚石,”陆江桐说,“恐怕当年真正的数据已经被她销毁,如果想知道,除非重新使用人类来实验试剂,这就是我要求你们尽快进行人体实验的原因。”他拖长了声音,意有所指:“杨教授,你应该没有什么道德上的障碍吧?”
杨默没回答,他知道这正是陆江桐选择他的原因,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个人体实验的实验品是个什么人?”
“一个没名没姓的人。”陆江桐好像很忌讳这个话题。
杨默不再追问,他说:“如果有下一个没名没姓的人,实验马上可以开始。”
陆江桐满意地点头:“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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