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时九（十九）

“可还真叫人伤心。”墨鸦嘴角勾着一摸笑，漫不经心地搭上了白凤的肩膀：“明明是和小白凤差不多时间相见的，却对我这么冷淡。钟姑娘，差别对待，真是不公平啊。”墨鸦的语气微微向上挑起，倒不是故意勾人说话一样，只是他个人的一个小习惯。

没有正形地将整个人挂在白凤身上，墨鸦眯着眼，笑着冲钟芝说道。白凤皱皱眉头，刚想把他向原来那样推开，突然间像是意识到什么，原本往外推的手放了下来，就这样任由他挂在自己身上。

“我没来之前，看你和小白凤聊的不也蛮好的，怎么，我一来就没话了？”看着挂在自己身上也丝毫不安分的墨鸦，白凤突然后悔刚才没有把他推开了。

“看你们在这站半天磨磨蹭蹭也不进去的，今天哥哥我心情好，这条街想吃什么你们自己选，我出钱请了。”墨鸦一只手臂一挥，指向他们刚刚驻留的街道：“选不出来就跟我走，我知道有一个好去处。”这样说完，也不管钟芝是否答应了，拖着白凤就往前走，仿佛笃信钟芝会跟上来一样。

果不出他的所料，他们二人身后那个姑娘沉默一刻后，抬脚跟上了他们，步伐频率和他们保持在一个不近不远的安全距离里。

“你搞什么？”白凤挣又不好真的挣脱，被墨鸦硬摁在身边，用他俩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道：“突然间请我们吃东西。”

“哦，有人请你吃东西还不好？”墨鸦挑眉，垂下眸子看被他强搭肩的少年，笑道：“你身上有钱？”

“我…！”

墨鸦用搭肩的手顺势捂住白凤突然拔高声音的嘴：“你小点儿声！我明明是来救场的，怎么这么不欢迎我。我要是没来你们怎么吃。”

白凤扒开捂住嘴的手，嫌弃地拿自己的袖子擦了两下，瞪他：“不用你来，她说请我吃饭的！”

“噗。”一个没忍住，墨鸦笑了出来，带了些许真实的笑意看向白凤：“我不出现你还真打算让人家姑娘请你？我说你…唉…”墨鸦看着白凤一脸懵懂的表情，想到现在和他说那些男女情爱之事他还意识不到，每每和他一起出去放松的时候，看着他如数家珍地评鉴那些姑娘，他也总是嗤之以鼻的模样。

暗自笑着摇了摇头，还不到时候。

“？”

白凤看向他，用视线询问他没说完的话语，墨鸦却是闭口不再多说，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他抬头看：“到了。”

白凤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被灯火映照着的匾额，轻轻吐出几个字：“不是花楼啊…”

“废话。”墨鸦冲着他的肚子就是一下：“还有个姑娘跟着呢，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着调？”看着自己挑选的地方，墨鸦瞄了眼钟芝，话语之间带上了些许自得：“这可是新郑最大的饭庄了。”这样说着，朝钟芝一努嘴：“别杵在那里了，进去吧。”

待他们落坐不久，店里的小二家还没来招呼，墨鸦就冲他们一挑眉，招呼他俩说：“随便点，这家店的老板我比较熟。”

闻得此言，白凤看了他一眼，怎么个熟法？

像他们这种人，最常解决温饱问题的地方就是将军府，或者随便嚼两个特质顶饱的药丸充饥，像他们这样的，大部分是没有吃饭的时间的。

墨鸦不语，看向白凤。白凤也知这不是问话的时候，撇开眼，看着钟芝和小二在那里哈拉家常。

无趣地晃悠着杯子，看着杯盏中的茶叶，白凤莫名觉得有些眼熟。眼睛虽然没有往钟芝那边看，耳朵却在听着那边的动静，听着钟芝在那里跟小二哈拉家常，白凤嘴角不由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她把这里的招牌都点了一遍，倒是不跟墨鸦客气。

白凤的这些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可能自己都没有注意，却是被一直观察四周的墨鸦尽收到眼底。唇边还尚且带着一丝轻浮的笑意，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担忧。

等到菜上齐了，桌上三人各自带着各自的心思，一时间没有人说话。直到钟芝把远处的菜夹起，送到嘴里，眼睛不禁亮了亮：“这个味道好！”

“能得到你的一句夸赞，说明没有选错地方。”墨鸦纵使脑子里此刻想的再多，被钟芝这一声打乱，看着她吃掉后满足的眯起的双眼，笑了一下，带上了一丝真切：“姑娘没吃过吗？这个菜韩国应该很常见，很容易吃到。”

钟芝假装听不懂他的试探，砸吧着嘴又夹了一块送到嘴里，含糊不清的作出涉世不深懵懂的样子：“当然吃，原来在南阳经常吃，师父带我去吃后，直叹浪费，在家给我做着吃了一次，我就再也不吃这道菜了。”

“哦？”墨鸦身子向前微倾，问钟芝：“那不知家师是？”

“就一个爱喝酒又懒稍微又有些医术的大叔。”压了口茶，钟芝摆了摆手：“人已作古，一个在南阳名不见经传的医师罢了，你应该是没听说过的。”

“这样啊。”墨鸦笑了笑，重新坐回去，看着白凤扯着他衣服的后摆，任由他把他拉到一边：“你干什么？”

墨鸦不说话，只是抽回自己的衣摆，把白凤推回到原来的位置，向小二要了一壶酒，独自酌饮起来。

白凤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把菜和肉悄悄往他的方向挪了挪。

等白凤再抬眼看向钟芝，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往嘴里送食的动作，视线停在了店外的某一处，心整个都已经不在这个饭桌上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白凤发现她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小丫头和…店家小二。

那个小丫头七八岁的样子，身上所穿的家仆的衣服他倒也认得，正是左司马刘意府上的家仆。

小姑娘拿着点好的菜，一瘸一拐地离开了他们的视线。钟芝收回视线，看着转身要回后面的小二，开口叫住了他：“店家！”

“哎—”小二应着，一溜小跑的跑到他们的桌子前，略带谄媚地问着：“您有什么吩咐？”

“我刚刚看你在门口和另一个丫头比划半天，是在干什么？”钟芝试探着问。

“害，那个丫头，她不能说话。”小二松了口气，开口解释，暗暗摸了摸冷汗，吓他一跳，以为她要问什么来着。

“不能说话？”钟芝衣袖下的手蓦然攥紧，面上不显，作出好奇的样子来：“这丫头什么来路，谁家没事会买个口不能言的丫头回去？”

小二眼睛在眼球里咕噜一转，挑着能回的话说道：“这咱就不知道了，不过听说这哑丫头不是天生真的哑，是最近才进左司马府上的。达官贵人的想法，哪是咱们这些做小老百姓的能揣测的呦。小的也不知道大人为什么买个哑女回去放着晦气。”

钟芝看着他喋喋不休的，仿若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着，冲他道了声谢。小二倒也是个寂静的，看出她无意再听他的这些废话，冲着他们打了个辑，把白毛巾往背后一撩，就去服侍其他桌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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