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时九（十八）

听得她这么问，白凤怔了怔，钟芝倒也不急着往前走，停下来侧过身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没”回过神来，白凤对上她的眼神，说道，不明所以的看向钟芝：“怎么了吗？”

“呵。”钟芝撇过头去，笑出了声，不知道是在笑他的问题还是在笑什么。

“你笑什么？”抵不过好奇心，白凤把疑问问出来：“我没吃饭这种事…很好笑？”

“你吃没吃饭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我也没吃饭。”钟芝等他跟上来，接着说道：“我是在笑，你回答的这么犹豫，怎么，怕我知道你没吃饭没有力气之后欺负你？”

“…你打不过我的。”

“不是不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乐极生悲，不小心就被自己涎水给呛着了，俯下身子咳嗽起来。

白凤手伸到一半，正想要轻抚钟芝背部的时候，想起了他和她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熟稔到这个地步，一时间手停在半空中，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在钟芝直起腰之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藏放到背后。

“？”用袖子轻轻擦拭嘴角，钟芝看向白凤，他脸上尚有些许不自然的神情，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头，笑着解释道：“我问你吃没吃饭，自然是想说，要请你一起吃饭。”

许是了结了别人拜托的事情，钟芝的眉间带了少许放松之意，往前走着，边走边看两边的店铺，在心里掂量着哪家店的饭菜会更胜一筹：“你别误会啊，我可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说着，钟芝围着白凤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着白凤：“上次走的匆忙，今日仔细一看，倒像是个翩翩小公子。”

看着少年微微发红的耳尖，钟芝不由在心里嘀咕，上次救的人，还真是个纯情少年呢。

“上次从和你同行的人看，你们肯定属于或者从事什么比较隐蔽的行当，我请你吃饭，可没有小老百姓巴结官爷的意思。”钟芝在白凤的身后站定了：“不过是觉得巧合，还以为上次见面后就不会见面了，没想到又见面了，也算种缘分。”

说罢，走到他的身侧，轻叹似的说了句话，声音轻轻的，白凤还没有来得及听清是什么，声音的余韵就消散在了风里。

僵硬着身体，白凤感受着女孩子在自己身边打转时带起的温热的气流，想着姑娘刚才说的话，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嫩白嫩白的小手抓起了他的手腕。

白凤：！！！！！！！！

抓住他手腕的那个人，此时正泰然自若的拉着他的手腕，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行为有什么不对之处。

白凤也说不出现在此时此刻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感觉心里痒痒的，好像有谁把他肩上的领羽揪下来一片，在他的心上方拴了起来，心没跳动一次，都感觉麻酥酥，痒痒的。

这还是他这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被姑娘正儿八经的不带任何杀意的接触。

在鬼山，和他同龄的孩子，手上都沾染了鲜血，后来出了鬼山分派到百鸟跟在墨鸦身边，更是没机会接触过姑娘。墨鸦虽然看着轻浮，可白凤知道，墨鸦从来不会给陌生人近身的机会。

放下扣住他脉门的手，钟芝抬头，看向他，看着他脸上微微笵起的红，遂又看向他肩头的长及脖子的白色领羽，钟芝感觉自己明白了，为什么少年总是脸红的原因了。

“恢复的不错啊…”

“什么？”缓过神来，听见钟芝这样问，白凤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感叹。

"我是说，你的伤，恢复的不错啊。"钟芝解释道，笑了笑，五官跟着都柔和了许多，在月光下，显得雾蒙蒙的：“看来后续用的药不错，完全没有留下什么病疑。”

“既然那天我救了你，当然要关心我后续的治疗情况啊。病情有没有恶化啊，有没有后续的一些遗病啊这些之类的。”没有发现后续有问题，就算也许是后续用的良药起了一定作用，眉眼间还是带了丝笑意：“这是医者该做的嘛。本来那天因为你身份特殊，我还想着不能再给你做进一步的检查了，心里还很别扭来着，怕我遇到你太迟了，给你的伤处理的晚了一步，耽误了你的治疗。”

“没有。”懊恼自己的胡思乱想，白凤闷闷的开口，察觉到她奇怪的目光，话峰一转，叹道：“你处理的很及时。”

说完这句话，白凤又别扭起来，偏开头看向别处，恨自己不会说话。这句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半晌，也无一人说话，就这样并肩走着，看着路边的饭庄。

“你…看起来和上次很不一样。”忽而，白凤开口说。他想起了上一次见面时，钟芝冷清的眉眼，以及稍有不耐的神情。

“上次啊…”钟芝眯着眼睛看向天空，回忆起上次见面时的场景：“上次，我是有比较急的情况要去处理，家里那会儿也刚出事…心情不是太好。就算是针对…也不是针对你。如果你介意这个，我道歉。”

白凤在说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没办法收回。提什么不好，偏偏提上次那种明显不是很愉快的经历，再加上上次他清醒时和她并不是单独见面，而是和墨鸦一起见的她，向她道的谢。在墨鸦身边，他一直像个小孩子一样。

等等，她刚刚说，她那天不是针对他，那就是针对墨鸦了？墨鸦和她…？

怔住了，白凤突然停了下来，正想要问她对墨鸦什么看法时，就听到身边传来了一个他非常非常熟悉，每天都在听的声音：“哦？不是针对小白凤，那就是针对我咯。”

刚听到声音，两个人眼前便是一黑，转眼间，两个人身前多出了一个人，一个两个人都认识的人。

“小白凤，我说你事情办好了怎么不回家，原来是遇见了佳人，忘了我这个一手把你拉扯大的老人了。”墨鸦轻笑着，踱步走到钟芝跟前。钟芝先是看向他那有着繁杂花纹的脸，又对上了他那似笑非笑的墨色眸子，侧眸避开了他的注视。

“姑娘，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你不用对我这么冷淡吧。”墨鸦笑了笑，不再继续看着她，来到白凤身边，冲着白凤挑了挑眉。

“这位公子，我们之间，不熟。”钟芝紧绷着身体，在墨鸦走向白凤后，往后退了半步，看向他，说道。

他的身上，有一股阴冷的气息，跟着师父走南闯北看病这么多年，钟芝知道，这种人，通常不会是什么善茬，所以，一旦钟芝遇到这种人，向来都是敬而远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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