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轻叹了一声:“哇……”
商翎羽闻声问:“怎么了?”
孟晚脱口而出:“我哥好帅。”
商翎羽:“噗……你没见过他穿白衣服?”
“没啊,平时就一件那只黑不拉叽的,我都想扒了换件浅色的,大哥给过他一件白金风袍来着,可惜就穿过那么一次,现在估计都不合身了。”孟晚道,“唉,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除了孝服我就没见过几次起肯穿浅色的。”
准确地说,他平时穿的是墨黑色,而不是“黑不拉叽”。
商翎羽笑笑:“我也觉得。"
放眼楚霄云的过去,完全称得上传奇。
十岁拜入关屿门下,十五六岁借着楚肆云的名扬名朝廷内外,被称作赵国战神,十七岁起兵反赵,二十六岁已是君临天下。
他突然有些惋惜。
按历史来看,如果楚霄云能活久一点,没准燕朝的第一个盛世,是属于奕容年间的。
据说霄云还想把年号取成“容奕”谐音"容易"来着……
……拽。
孟晚仍是望着楚霄云。突然,觉得不太真实了。
她哥,穿着那些干净的衣服,自尘中走来却一尘不染。而她,从今往后也不再是什么楚家的千金、小姐,而是……而是公主。
似乎什么都未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长宁公主。
长久的安宁。
可说自了红尘滚滚,安宁何在?更何况长久的安宁。
楚霄云却只是笑了笑,伸手揉她的银发。
“所以才希望你可以有啊。若能轻轻松松得到,那也没多大意义了。”
她恍然记得,燃光摇曳下他脸颊滑过一滴橙色的泪。
她却说,明天就是二哥大喜的月子,二哥怎么又不高兴了。
他说,没有不高兴。
“那哥哥怎么哭了?”
“这……”
沉默良久,他收回手,呓语般说:“没事……”他是在笑,眼底却闪过一片阴影。
“二哥?”
“去睡吧。”
思绪拉回现在,楚霄云走过来挠了挠她下巴:“看什么看,第一次见你哥?”
孟晚吐了吐舌头:“这不没见过这么干净的,被帅到了。”
“说得好像,我平时很脏?”
“……呃,”孟晚见商翎羽在一边想说什么飞快地一个眼神丢过去一一你别说什么“黑不拉叽”哈!!
商翎羽:懂的懂的
楚霄云盯了片刻,笑了。
孟晚吐吐舌头,心想刚刚那事就当没吧。
她话题一转:“二哥这身衣服挺好看。”
孟晚说的是实话,远看顶多就感觉眼前一亮,走近实觉惊艳。
二指宽的浅黄色衣沿上绣着龙鳞,肩头至胸前龙纹不算复杂却也能让人细细看上好久。
“好看吧,”他笑道,“只许欣赏一天。”
几天后《皇上登基大典前干的事不是准备向是和妹妹聊天》传遍整个京城……
同时还有《皇上心血来潮决定去爬泰山》……
当然那些平民百姓自然不会过分去在意皇家干什么,津津乐道几天后也很少再提。他们只关心皇上是否贤能,今年收成如何,又要上缴多少成的粮食。
如果一直都是一个安稳的时代,只要可以勉强保证衣食无忧,谁做皇帝,其实没太大区别。
翻翻史书,所谓盛世,不过指内无严重的政治腐败,外无敌国之患,社会风气良好,百姓不愁吃穿而已。然而这么低的标准,也依旧仅仅有过三次大规模的盛世。
西汉文景之治,唐朝贞观开元盛世,清代康雍乾盛世。
一些小规模的如东汉光武中兴、隋朝开皇之治、明朝仁宣之治……
盛,与衰相对。数千年华夏历史,盛世与治世加在一起,不过四百年。其余的时间,不是天灾,即是人祸。“盛世”这个词,本身就包含无奈与不祥。所以无衰世作衬托,何来盛世一说。每一次盛世,从本质上来说,都是对前一阶段大灾难大破坏的一种反弹、一种弥补。有了灾难与破坏。还要一个必备条件,就是明君。深宫之归,妇人之手,培养出一代明君也是不易。所以回头看看,盛世之所以少,也就因为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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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翎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霄云咋这么有创新精神呢?
你说把黄袍改成白的这已经不说绝后是否能做到但空前一定没问题的举动还算正常,那在登基当晚迎亲还让人家自己去爬泰山这事……
前半部分已经有点难以接受了。
“翎羽,”晋涟阡小声嚷了下,“我感觉回去后如果汤圆和馒头说起这事你说馒头会不会抄起扫把追瓜子十条街?”
“别问我,”商翎羽已经想开了,“我只知道我拉不住她。”
晋涟阡认真思考:“我记得书上说燕朝第一代皇帝没立后,好像?可这,”他咽了下口水,“这真不是,迎娶皇后的仗势吗……”
“鬼知道?反正我不知道,”商翎羽道,“要不你去把那高堂炸了吧,然后我再把霄云拉走。”
晋连阡:???这™是死罪好不好?
与此同时……
“公主,”楚霄云拔着马车的流苏。“此言,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此外不许再有第三人。本座愿立公主为贵妃不过报公主当年相助之恩,此外绝无他意。本座自从不食言,”他说着俯身站起,从衣袖中取出一柄匕首横在隋咏沁颈侧,“君临天下者,公主出身帝王之家,自当明白,一些人的性命,不过于一念之间。若是公主安分守己呢,那,你与我,各干各的,公主当年帮过本座,本应也不负而已。”
他说的极轻。
隋咏沁笑了笑:“自是如此。”
她当年帮他,也是选了明哲保身而已。她不去动他的底线,也不至于落得个弑父贩君的恶名,尽管她从来都就在一个更高的角度,她知道这样做是对的。
可总会有人骂她。怎么样都好,她只不过想让骂声,再少一些。
眼前这个人,就别多想了。
若是招起楚尧记恨,对自己绝无好处。眼下无论如何,楚尧太子的地位不可能动摇,楚尧若恨上自己,将来即位想着秋后算账……概率是100%。
去年南京攻破,这孩子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出当年落井下石的人。
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手棘,长大后只会更出色,也更无情。
几个时辰后,截达山顶。
她望着眼前一袭白衣的人,长磕向下。
也许这就代表臣服吧。
一些人,天生就是王者。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并非溪流。
万阶之上,苍穹之下。
夜幕之中,灯火之央。
乱世中翱翔的雄鹰,注定搏击长空。
她身后,文武百官,也一同,长磕而下。
自此,燕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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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尧,快点。”
“干啥?”
“跟我上朝去,赶紧的。”
“???”
楚尧关心道:“父皇,不舒服或怎么回事的,罢朝一天不行吗?”
”罢个头,你还岔上嘴了,我没不舒服,“楚霄云没好气,”不上也没事——急着回床干什么?背书去,我回来检查。”
楚尧无奈:“我还是和你上朝去吧。”
于是大臣们在当天看见的是,和蔼可亲、平亿近人的皇帝,和像来上坟、一脸哀怨的太子爷的后者被前者拎上来的……
说实话本来不该笑,奈何小太子一脸怨气太过于人间真实……
好好一个早朝,就出现这么一种史书决不会记载的场面:皇帝一脸冷漠,小太子鼓着嘴发牢骚,大臣们想笑又不敢笑,还得正儿八经地上奏……
商翎羽听说后哭笑不得:古代要是有微博这绝对是今天的头条。
晋涟阡则表示近十年没记的八卦又可以记了。
“涟阡,”商翎羽喃喃道,“安稳下来了,却又不习惯了。”
晋连阡笑了笑:“霄云不是和你说,皇城的后花园,你随时可以去?”
“是啊,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有空……”
“低估他了,“晋涟阡道,“南榕,别乱搞。”
商翎羽勾屋笑:“好久不见这丫头。”
(我们之前是不是没介绍下晋南榕来着?)
(但大家估计都猜到了她是怎么回事了)
南榕比乐琅大两岁。各位后计很好奇到底像谁。
这个……我也没想好。
(呸,划掉)
相对来说乍一看像糕,仔细些看又像麻~
前几年晋涟阡一直在外面,出于安全考虑念墨和南榕都在洛安。
时音曾叹道,这世界确实欠了很多。
欠了楚霄云的亲情,欠了唐杏樰的爱情,欠了商翎羽的友情……
欠了楚尧的童年,欠了商乐琅的安宁,久了晋南榕的公平……
别人的儿时,父母关照,家里,总是暖的。
而晋南榕,自小,晋涟阡似乎总是一个“失踪”状态。
世界上,从来没有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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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隋咏沁笑了笑,“怎么问起这个?长央这两个字,什么意思,看皇上自己更喜欢哪一种而已。一是长久的中央,二是长夜未央,三是,长夜将央。”
楚霄云没正看着她,微叹了口气:“长夜将央啊……”
“怎么了?”
”没有,就觉得,没准,真的快’长夜将央’了。”
他笑了笑,在木桌上蘸水写下一个字。
归。
归来的归,不归的归。
长夜,终将央。
故人,也终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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