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千手桃华带着受伤的战友回到千手驻地时，迎接他们的是族人们几乎不可置信的眼神。

  前线驻守的情报员说这次伏击惨烈异常，几乎没有活着的人。

  千手桃华又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呢？

  千手桃华看着前来接应的族长柱间，紧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面再回来了。

  所幸柱间只是笑笑，说活着回来就好，就让他们回去修整了，至于他们是怎么回来的，又为什么能活着回来，他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千手桃华看着笑眯眯的族长，嘴唇动了动，最终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晚上，柱间一个人站在回廊上看着月亮，今天是个难得的圆月，柱间一个人望着月亮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扉间抱着臂出现在他身后。

  “阿尼甲。”扉间喊他“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说桃华他们被放过的事情？”柱间了解自己的弟弟，所以就算扉间不开口他也知道他要说什么。

  “……”扉间没接话。

  “是斑。”柱间说，平缓的声音流畅自如，好像已经在心里构思了无数遍答案。

  “算是挑衅吗？”扉间奇怪，他不太相信万恶的宇智波会无缘无故的放人。

  “不……”柱间说。

  “也许……斑早就厌恶了战争。”柱间转过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扉间，定定的。

  扉间不可置否。

  “阿尼甲……你总是对宇智波手下留情。”扉间说道，看上去很不满意。

  “你也一样。”柱间接道。

  扉间一怔。

  “好啦，扉间，比起这个，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安慰板间吧。”柱间的眉眼又荡开笑意，刚才的严肃好像不曾存在过。

  扉间看上去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因为他知道，柱间说的没错。

  就像柱间无法真正对斑下手那样，自从上一次放过斑被父亲重罚之后，阿尼甲几乎不怎么提起这个人，但扉间知道，柱间从未忘却。

  自己也从来没有忘记过……那张时不时出现在梦中气鼓鼓的脸颊。

  今夜过后，将会是又一个残月。

  早在很久之前佛间就同意了板间成为医疗忍的请求，战场上医疗忍的确不可或缺，又或许只是佛间发现了板间确实没有什么战斗天赋。

  现在板间已经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医忍了，他频繁出入于战场后方帮助千手救助伤员，为千手的后方作战立下了汗马功劳。

  可以说，战场上没有比板间经验更丰富，医术更高明的医师。

  被救助的人往往会对医师表示诚挚的感谢，板间觉得自己在战争中失去的东西渐渐从痊愈后患者的笑容里找了回来。

  板间重新找回了自信，并一直认真救助着每一个受伤的人。

  可惜，近来救人无数的板间却陷入了迷茫与矛盾，每天借酒消愁。

  柱间和扉间觉得很过意不去。

  事情的起因还要从几个月前千手和宇智波的和谈说起。

  柱间似乎对和平这件事锲而不舍，尽管宇智波一直没有表态，他还是会每隔一段时间送和谈协议书到往宇智波族地。

  扉间甚至觉得柱间明明就是胜方，没必要将姿态放的那么低。

  柱间没听，依旧坚持着，就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尤其是羽村一族退出战争之后，和谈书送的越发勤。

  宇智波的元老们迫于压力，亲自前往千手族地和谈，不过他们才不敢真正的抛头露面，只是派几个亲信，在斑的带领下前去。

  田岛已不再出席一些重要场合，他的身体大不如前，现在他几乎让斑代替他的位置了。

  亲信们和千手一族的谈判代表吵得不可开交，柱间和斑就相对坐着一言不发。

  斑别开了柱间直勾勾看他的眼神，眼睛漫无目的的望着地面。

  扉间和板间做为旁听代表一直在柱间旁边，扉间一直在陈述和谈条例，板间的情况和柱间差不多，他比较腼腆，也一直不说话。

  他也一直望着斑，不过是偷偷的那种——斑的气势太吓人，一直致力于救治伤员的他也知道写轮眼的可怕，只敢偶尔瞥一眼就迅速移开目光，有时候和斑的目光不经意的对上，他会立刻把头低下去。

  斑觉得板间真奇怪。

  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板间扣着凳子的边角，焦虑的几乎要把凳子扣坏。

  他的嘴唇紧紧抿着，额上布着汗，看样子很想说话，但又不太敢开口的样子。

  终于，可能是厌倦了这种无休止且毫无意义的争吵，斑开口了：“够了。”

  在坐的人都一震。

  板间发起抖来——没错，不会错……就是，就是他，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身影，挡在他面前，血流如注，自己拼上一切都想救的人……

  时间久到几乎磨平了记忆，他不再记得他的外貌，可是他的声音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自己绝对不会记错！

  从见到斑的那一刻，板间就觉得很熟悉，熟悉到觉得自己曾经一定亏欠过他什么。

  可是看样子他有可能是宇智波的族长啊……怎么可能救自己？

  可是斑开口了，那声音板间在梦里听过无数次——

  就是他啊，就是那个曾经救过自己的人！

  板间直接站了起来。

  自从那次从前线退下来之后，那个救他的人几乎成了板间的心结。

  他时不时做噩梦梦见救他的人浑身血污，一动不动的倒在他面前。他跪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拼命回想着自己所有会的医术想要救治。

  可是没有用，医术再高明的医师也拯救不了死亡。

  最后梦里只能是他徒劳的握着他的手，眼泪横流。那双无神的瞳孔就这么对着板间，似乎在嘲讽他的无能。

  最后他在梦中哭醒，再不就是被一脸担忧的哥哥们摇醒。

  他直勾勾盯着斑，身体抑制不住地发抖。

  板间这些年除了在千手后方奔走，还经常去一些其他地方的战场指挥后方和传播医术，为的就是寻找自己的救命恩人。

  他始终不相信那个挡在他身前的英雄会死。

  现在，他的英雄在他面前，他认出了他，他却早已不记得他了。

  所有人都被板间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斑奇怪的看板间一眼，没管，接着说：“现在的和谈毫无意义。”

  “板间，坐下。”扉间喊他，接着又接着斑的话“那阁下认为什么样的和谈有意义？”

  “这样的谈判不参加也罢。”斑压根儿没接扉间的话头，站起身对身后的人说：“走吧，真是浪费时间。”

  说罢起身就要走，柱间站起来想要劝阻，不料板间动作比他还快。

  “等等！……请问，您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救过一个人……”

  斑转头看了他一眼，想起了什么似的：

  “哦，原来那个黑白头的小孩是你啊。”

  “板间。”扉间严肃的提醒自己的弟弟，现在可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

  暴露自己的软助给敌人，只会让敌人变本加厉。扉间担心这种状况会让斑以此为要挟。

  可出乎意料的是，斑就像不想回忆这件事一样径直转过身准备直接走，无视了板间。似乎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提起的光彩的事。

  宇智波的人跟在斑的身后，他们也不想将谈判继续下去了，扉间的条件着实有些苛刻。

  板间的眸子黯淡下去，头也低了下来。

  “等等等等——”柱间起来赔笑，“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听到柱间的话，斑最后一次转身，眼睛已转变为血色万花筒，直勾勾的看着柱间说“我不会拿宇智波一族的命运开玩笑，千手柱间。”

  柱间笑不出来了，他知道斑真的生气了。

  这次和谈以破裂告终，对方都没能把对方怎么样，可是板间却为此一蹶不振。

  救命恩人死去的阴影几乎一直伴随着他，可是当活着的恩人出现在他面前，那冰冷态度和眼神让板间格外无力。

  因为是敌人……因为战争……敌人救了敌人……像什么话……

  板间沉溺于此，终日借酒消愁。

  柱间和扉间决定去安慰一下扉间。

  去往板间房间的路上，扉间问柱间：“阿尼甲……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救了板间的人是谁，对吧？”

  柱间没有回答他，只是上前敲了敲板间闭紧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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