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街上最早的卖炊饼的小贩也才刚刚出摊。一辆毫不起眼的小马车晃到了姜府后门,驾车的马夫带着斗笠,浑然看不清长什么模样,只是身长玉立,即便穿着粗布衣刻意弯了腰也叫人觉得不同寻常马夫。
姜丹若带着兜帽,猫着腰从马车上下来,像只猫一样钻进了自家后院的小门,但是在关门之际,又忍不住抬头瞪了一眼那马夫。
那马夫似乎有所察觉,悄悄抬了一下斗笠,露出了精致无暇的半张脸,嘴角还噙着一抹笑意——这不是凌不疑是谁。
这个胆大包天的竖子!!真是,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姜丹若一边在心里气呼呼的骂他,一边脚下生风的往自己的院子跑。
回屋的时候,小红热情的迎了上来,还差点把她绊倒。气得姜丹若没好气的戳了戳它的狗头:“你真是和那臭小子一样。”
小红不明所以,歪了歪头。
“我的女公子!您可算回来了!您要再不回来,我可就要穿帮了!女君刚才还差人来问你起没起呢。”
“这个点?”
“我也奇怪呢。说是女君昨夜就没睡好。”
“昨夜……我走之后,府上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一切如常啊。”
那阿母怎么好端端的……
姜丹若鼓了鼓腮帮子,她看着银星,忽然想到了什么:“银星,昨夜,你干什么了?”
“我?我没干什么呀,听女公子的话乖乖在房里呆着。但是,您不是出去了吗,我也担心,就多问了两句几时了。”
好了,破案了。
姜丹若颇为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银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啊,不会是……就那两句,女君就……那……”
“好啦,是我让你这么干的,阿母那里我自有我去说。你怕什么。快给我梳妆,我好去给阿母请安。”
“哦哦。”银星忙不迭的点头。
……
欧阳氏果然是知道了的。
“就这小丫头,都被你宠的傻乎乎的了,哪里是能干这些骗人的事情的。不过是叫人问了两句,就已经自乱阵脚了。”
姜丹若:“……”
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说吧,干什么去了。”
姜丹若想了想,把自己去找凌不疑的事情挑挑拣拣的告诉了欧阳氏。他被罚的事情,陛下金口玉言,便也就算不得什么秘密。
只是,这被罚的缘由着实是“骇人听闻”,哪怕是欧阳氏都免不了说两句他做得实在是太过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今日又有多少人要参他了。你也劝着他点。”
啊这……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劝。
姜丹若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心虚的点了点头。
“不过,到底也是陛下对他的恩宠,如此大的事情,居然不过只是罚俸半年,官降半职,也就十一郎能有如此厚爱了。至于你——阿母知晓你是关心十一郎,可你这大晚上跑出去,有一夜未归,这像什么话!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阿母~”姜丹若连忙凑过去撒起娇来:“女儿也是忽然想到的,再说了子晟的性子,我去了都未必能劝得动,又哪是叫人传个话就行的。而且,昨夜我也不是宿在他府上,是在杏花别院。若真有人说起来,那也是去陪姑母了。”
“杏花别院?”
欧阳氏愣了一下,有些事情,凌不疑不知道,但是她却是知道的,她连忙拉着姜丹若关切地问道:“你去见霍君华了?那你……”
“我没事。昨夜,姑母是清醒的,没把我这么样,还和我说了一些心里话。她还说,您把我照顾的很好,教的也很好。”
说这,姜丹若抱着欧阳氏,亲昵地蹭了蹭她。
自家小姑娘,心疼都来不及,自然也是舍不得多说什么的。
欧阳氏装模作样的板了两下脸,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这霍君话也是个可怜人。虽然日常也有崔大人照顾,但到底是个男人,有些事情,还是要你多上心。”顿了顿,欧阳氏又说:“不过,她的遭遇,与你无关,也不要过分苛责自己。”
姜丹若心里暖烘烘的,索性整个人都钻进了欧阳氏的怀里:“女儿知道的。从前是还有几分心结,但是昨夜过后,女儿真的放下了。”
她的遭遇确实坎坷残忍,可霍君华和凌不疑也是九死一生,战乱之下,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上苍垂怜。她有她的委屈,可他们也有他们的无奈,可这些在那一整座孤城亡魂面前,根本无足轻重。
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忽然有什么事情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像是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一样。但是这件事情过于不清楚,以至于姜丹若定神想了想,也毫无头绪。
“丹若?”
“啊?!”
“你这孩子,在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没什么。”姜丹若认真想了想却是没能想起来:“许是忘了什么,左右也想不起来了。阿母刚才是想和我说什么?”
“还能是什么,涂高山祭典。只是春夏交际,有些花粉我最是受不了,便就不去了。你且看看要带些什么。难得出去走走,把那骑装也带上,去跑一跑,有子晟看着你,我也放心。”
欧阳氏是真的关心姜丹若,这些话也都是句句关切。
这以前的那些祈福、祭典、秋猎,也都是这样说的,那时姜丹若也没什么感觉。可今日,听到欧阳氏这样说的时候,她忽然就心虚起来。
还有几分不能言说的羞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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