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殿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若非不是场合不对,文帝真想问问姜丹若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让凌子晟出征??
他一年打一百多场仗还不够吗?!
他忽然觉得头疼,伸手揉了揉眉头,招来了曹植扶着自己。他来来回回的指着凌不疑何姜丹若,被气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丹若依旧伏地跪在那里。
凌不疑也像是雕塑一样,依旧站在那里。他牙关紧闭,眼神落在姜丹若身上,瞳孔似乎在波动着,像是明月高照的海面,有着凌凌的波光。而海面之下是何光景,却无人知道。
他在心里默念着姜丹若的乳名,岁岁。
姜丹若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心尖开始颤抖。
“丹若,你……你难道不担心吗?!”
这下,姜丹若浑身都轻轻颤抖了一下。
不担心吗?
怎么可能不担心。
他们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当得起一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时至今日,也算得上是相知相伴。他流落在外两年,刚回到京都的时候,认出他是谁的,只有她;在城阳侯府,霍君华与凌溢大闹绝婚的时候,也是她陪着他;他在皇宫小心谨慎隐藏身份的时候,也是她帮他撒的谎;他在外打仗的时候,她哪次不是月月都去佛寺之中吃斋祈愿。
即便他与她之间的并非男女之情,那他也是她最珍重的亲人。
她深吸一口气,再度行了一礼。
“陛下,丹若自然担心子晟,因为丹若同陛下一样是子晟最亲近的人。可也正因为我们都是子晟最亲近的人,所以我们才懂他,知他心中所想。故而,丹若斗胆,恳请陛下恩准,子晟出征。”
……
……
还是那条安静的甬道,姜丹若和凌不疑肩并着肩往宫墙外走去——他们俩一起被文帝轰了出来。不过所幸,出征寿春一事,算是成了。
“抱歉。”
“为何要道歉?”
“我……”
“我只问你一件事。”姜丹若打断了凌不疑,也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望着他,目光灼灼,带着让凌不疑呼吸一滞的炽热。
这样的眼神,他无比渴求,却也只在自己的梦里见过。
“寿春平乱结束,你可会平安回来?”
“自然。”
“我说的是,你可会……回来。”
娇艳的阳光之下,姜丹若那双清亮的凤眸之中似有氤氲的水雾。有委屈也有忐忑,更有她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孤注一掷。这就像是一把火点燃了凌不疑的胸膛。
“会!”他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想要将她拥进怀里的渴望,只望着她,双眼之中泛着不一样的光芒,承诺道:“我一定会回来。”
以阿狰的身份回来。
姜丹若笑了,笑颜如画:“好。”
……
凌不疑出征的那天,姜丹若去送了他。只不过,这回她一改往日的素雅换上了鲜艳的颜色,微风之下,裙摆曳曳,宛如那一朵最娇艳的一朵丹若花。她的脸上,也仿佛又不一样的光亮。她没有同以往一样站在高墙之上远远目送,而是亲自下场,走到了凌不疑面前。在黑压压的军队面前,她那一抹亮色显得尤为突出,却又意外的和谐。
“我等你回来,平安回来。”
“好。”
他们依旧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将那还不能宣之于口的浓烈爱意以这样的方式平淡的表露出来。可同时他们却又嚣张至极,在这千军万马,文武百官,天子帝王之前互诉衷肠。内敛而热烈,克制又放肆,
姜丹若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凌不疑,一直到他彻底淹没在千军万马之中再也分不清了,也不曾收回目光。
因为她忽然又舍不得了,舍不得他去那刀剑无眼,危险重重的战场。
城墙之上的文帝看着她那依依惜别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昨天还一脸正气的跪在朕的勉强求朕放他去!明天就让她去抄经祈愿!”
越贵妃相当大不敬的翻了个白眼:“就算陛下你不说,丹若自己也会去的。”
同样也是在城墙之上,站在文武百官之中的何昭义摸了摸鼻子,望着楼下的姜丹若,感觉那里怪怪的。之前和他们不熟悉,只是听闻他们姊弟关系好,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似乎就是祭奠之后吧,他也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尤其是最终进他阿母有了结亲的心思,而他本人也越来越不排斥之后,这种感觉尤甚。今日,更是。
但究竟是哪里怪了,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也只好和自己说,是兄弟姊妹万千,各有各的相处方式。
……
长秋宫内,程少商就姜丹若会去斋戒的事情好奇地问了问皇后娘娘。
“丹若阿姊,每次都会去吗?”
皇后点了点头:“只要是子晟在外,丹若即便不去寺庙,也会在家抄经祈愿。一愿子晟平安,二也是为了牺牲了的将士。她比你们年长,见过兵荒马乱,故而更敬畏一些。”
程少商虽然没有经历过动荡,可也在猎屋直面过生死,那时她几乎被吓的六神无主,而姜丹若……想到这里,程少商忽然心中一动:“娘娘,那您能和我说说丹若阿姊小时候的事情吗?我想听。”
皇后倒是没想到程少商会忽然问这个,愣了一下,脸上的神情慢慢浮出了几分哀伤。
“要说丹若小时候的事情,就不得不说起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凌将军吗?”
“不是子晟,是……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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