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既然来了,不如也进去坐坐吧。”
不了不了,阿姊现在只想回去洗洗睡了,然后告诉自己刚才那都是一场梦。
“不了,还是不叨扰姑母了。”
霍君华和凌溢绝婚之后,姜丹若便不再称呼其为叔母。但毕竟是长辈,故而变称呼其一声姑母。
而听到姜丹若称呼霍君华为姑母,凌不疑的眼里闪过一抹暗光,说不清道不出。
他当然听出来了姜丹若的推辞之意,而且他也比谁都清楚姜丹若为何如此。一直以来他也在配合姜丹若,但是今日,他忽然就想“强人所难”了。
“阿母经睡下了,无妨。而且,阿姊当真不想看看儿时嬉闹过的地方吗?”
霍君华喜爱杏花,这座杏花别院内便种满了杏花。是当年,霍翀将军送她的生辰礼物。孩提时,杏花浪漫的时候,霍君华便会带着他们来次小住。
杏花微雨,天真烂漫。
是她如今只能在梦里都少有见到的美景。
“……天色不早了,还是算了吧。”姜丹若扬起脸,叫人瞧不出半点端倪:“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阿姊……”
“十一郎——”
这一声“十一朗”,千回百转又荡气回肠,情意绵绵到姜丹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凌不疑被当今陛下接进宫中,交由皇后抚养后,因为宫中有皇子公主十人,他年龄最小,而恩宠又是一日多过一日,故而的了一个“十一朗”的称呼。
以前叫的人很多,当今陛下就是最喜欢如此称呼的,显得亲昵。只不过随着凌不疑越长越大,脸也是越板越僵硬,大有冲着防小儿夜啼的方向发展的意思,和“十一朗”这个这个名字着实不大般配,而渐渐就没多少人喊了。
但,唯独那些依旧爱慕凌不疑的小女娘们依旧如此称呼。
其中,最典型代表就是眼前这位裕昌郡主。
裕昌郡主的大父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叔父,这位老亲王早已垂暮,膝下却唯有一子,还不幸早亡,只留下了裕昌郡主这一个女儿,故而自是对这个唯一的亲孙女千娇万宠,要星星不给月亮的。本朝尤重孝道,陛下敬爱叔父的同时当然也免不了对这个从侄女多三分恩宠。
故而,裕昌郡主虽然是郡主,但实际的荣恩,比上公主也不差。
头顶的如意祥纹流苏小冠,还有一旁的鸾鸟步摇都是赤金打造,做工精细无比,又有珍珠宝石做点缀,随便一颗都能让寻常一户人家这辈子都吃穿不愁;耳铛,璎珞,双手的镯子,还有腰间最挂的环佩,随便哪一样拿出来都是珍品。
尤其是身上那明艳的曲裾襦裙,蜀地的织锦,寸锦寸金,千金难求。
这通身的气派,贵气逼人,明艳动人,就如同是一躲富贵的牡丹花。
快步走来的啥时候,珠串轻晃,裙䙓曳曳。
一双美目包含情意,秋波粼粼,能看见的却只有凌不疑。平日里一口一个“丹若妹妹”喊的亲热的很,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好像这个现场都没有她这个人存在一样。
“十一朗……”
十一朗利索地往后退了一步,又和裕昌郡主拉开了距离。而且, 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意,这一步,就刚好跨到了姜丹若身侧。
这让原本准备就在一旁不吭声,并且有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全当自己不存在的姜丹若警铃大作。
这个臭小子今天是存心的和自己过不去是吧!
果然,裕昌郡主看见了姜丹若也站在那里,娇俏的脸上闪过不自在。虽然平日里自己的小心思也从不藏着掖着,也明里暗里一直让姜丹若半自己说说好话。可现在这场面,她也着实有几分不好意思。
但,她的心里建设又做的很快。毕竟,没什么比能嫁给凌不疑更重要的了。
想通了这点的裕昌郡主,随口打了个招呼:“丹若妹妹也在啊。”
说完也不管姜丹若什么反应,又立刻转向了凌不疑,笑颜如花:“十一朗……”
十一朗冷声打断了她,一板一眼道:“裕昌郡主安。”
听的如此语气,裕昌郡主登时有了几分委屈:“十一朗为何同我这般生分?”
“您是郡主,我是武将,君臣有别,礼不可废。”
姜丹若:“……”
听听,听听,这口气,这姿态,你也不嫌这话烫嘴。
但显然,裕昌郡主不觉得,她一心只想着和凌不疑能培养培养感情:“你知道的,我从未这样想过。”
“郡主如何想,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而且,方才在城阳侯府,我已经和郡主说的很清楚了,如果郡主忘了的话,我不介意再说一遍。臣……”
“十一朗!”
凌不疑的口气冰冷的比这寒冬腊月的西北风都还要冷上三分,千娇万宠长大的裕昌郡主已经红了眼眶。尤其是一旁还站着姜丹若,更是越的羞愤,泫然欲泣。
但又是真的不死心,抓着自己的衣袖开口道:“过几日,就是是上元佳节,我想……”
“我有约了。”
都不等裕昌郡主说完,凌不疑就半点面子都不留的丢出了这四个字。砸的裕昌郡主当场愣在原地,脑袋瓜子都是嗡嗡的。
姜丹若在那一瞬间也是呆若木鸡。
但她的心里素质要比裕昌郡主好得多,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凌子晟这臭小子在上元佳节要是能有约,她就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姜石榴。
要拒绝裕昌郡主,也要想个靠谱一点的理由吧?你不怕她闹,我还嫌烦……等等!姜丹若灵光一闪,后知后觉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裕昌郡主身份尊贵,心高气傲,在意的不过只是凌子晟,至于其他人……曾经她也试图从霍君华入手,但是因为霍君华如今已经神智不清,裕昌郡主只去了一趟便就脸色不佳的拂袖而去从不再提及此事。
而自己现在目睹了她如此丢面子的一幕,实在是作孽啊!
凌子晟这个竖子!
等等,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姜丹若忽然又联想到了对方丝毫没有意识到过自己总是被这群想着嫁给他的郡主公主骚扰的事情,冷不丁开始怀疑:
他该不会就是故意的吧?故意让自己夹在这些身份都要比自己高贵的宗室女这里忍气吞声,因为她身上流着的一般凌家血?
姜丹若抖了两下,将这个猜想甩了出去,并在心里默念:不至于不至于,背叛了霍君华的是凌溢,自己又不是凌溢的女儿。不能够不能够。
一旁的裕昌郡主也从打击之中回过神来,指着凌不疑表达自己的不相信:“你撒谎!我才不信你有约了!除非——你现在就告诉我她是谁!”
“她是谁,与郡主何干?”
“你……丹若!你说!是谁这么……”
“郡主不必问我阿姊,若是郡主真的想知道,不如等到上元佳节。子晟定会带她出门同游。”
姜丹若:“……”
……
裕昌郡主是哭着跑开的。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瞧着她的背影,还有她身后跟着她跑的一连串婢女,姜丹若相当惆怅的叹了口气。
“阿姊何故叹气?”
你这个罪魁祸首还有脸问?!
姜丹若既不可置信又相当幽怨地给了凌不疑一眼。看着他一脸认真得还有几分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又开始怀疑自己刚刚的猜测。
她忽然又觉得还是有几分可能性的。这些年的“阿姊”他喊的一定是不真心的。
“阿姊是觉得我对裕昌郡主过于不留情面了?”
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要当着我的面不留情面罢了。
凌不疑见姜丹若没说话,眉头一皱:“男女之事,本就只有成与不成,何来第三种说法?我又早就言明态度,是她自己执迷不悟罢了。”
“话虽如此,可你也不比杜撰一人出来。裕昌郡主今日哭着回家,老王妃心疼孙女,必定是要有个说法的。倒时候,你又如何说?即便你能不说,没人逼得了你。那她们就会来找我。我说我不知道,又有几人会相信?老王妃也就算了,可我就担心陛下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一想到当今圣上对眼前这身肩霍氏血脉传承重任之人的婚事的重视程度,姜丹若几乎都能想象他威逼利诱自己的架势了。
“你让我现场杜撰个谁?!”
京都贵女之中,我也没有和谁有如此深仇大恨的。
虽然姜丹若现在是在埋怨自己,但是比起刚开始自己请她进杏花别院之时的假笑,却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在不经意间也有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女儿家的娇蛮。
这种下意识的、收起了某些伪装的亲昵,是凌不疑如今需要绞尽脑汁才能让姜丹若对自己流露出来的神情。
他眼神柔和,带着笑意,藏着光亮:“为何要杜撰?”
姜丹若:!
姜丹若觉得自己着晚上受到的刺激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大。尤其是凌不疑刚刚的这句。
不用杜撰?!
这是什么意思?!
是她以为的意思吗?
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捋顺了自己的舌头,但也还是半天才问出了口:“你,真的有约了?”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姜丹若:!
好的,破案了。
凌子晟这竖子确实是没有真心喊过自己阿姊的。
他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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