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

“我倒是不记得玉嫔原先的性子了，看来做了额娘改变颇大啊！”

青黛笑盈盈的一句话，玉嫔凝眉有些不悦，转而才明白舒妃这是提醒她呢！皇上最不喜女子多舌，得理不饶人，尤其她膝下还有五阿哥，没得影响了皇上心中的形象。玉牌不再多话，日后有的是机会！

青黛也无意去看元春感激的目光，她不过是见着说的实在不想样，才出言制止的。今儿但凡换个人她都能当个木头桩子坐到底，只是她们这一层关系人尽皆知，青黛本人无所谓，但难保不会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谣言，怄火的很。

皇后此时才出言，“好了，昨儿傍晚收到了消息，胧月妹妹有喜了。”

“这可是好事。”

出嫁五年了，前两年还好说，这两年甄太妃都不怎么隐藏了，急的不知如何是好，驸马不缺孩子，但胧月公主不行啊，甄太妃念佛越发勤快，愈发用心了，和以往大相庭径，好在终于盼到了。听说从昨儿傍晚到今儿一直未歇过呢。

“是，这也是公主头一个子嗣，又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太妃更是焦急不已，连忙指了王太医前去照料。”

“这下胧月公主也算如愿了！”

玉嫔和甄太妃可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交易的，此时自然附和道，“是啊，公主与驸马感情好，如今终于齐全了。”

众人一会儿不知意外的恭喜，一会儿一句育儿经，皇后总结收尾，“嗯，本宫已派人传话待胧月妹妹坐稳胎再进来，届时你们可不要吝啬经验啊。”

胧月公主有喜一事，随着甄太妃连绵不绝的打包送进甄府，皇上皇后又指了太医，送赏，下面嫔妃跟着送赏，不过午时胧月公主有喜一事便传遍了。弘暄也算放了心，他对甄太妃厌恶甚至提防，但胧月好歹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虽不至于亲近但也没多少不喜，顶多无感罢了。当初将她下嫁甄家倒不是作践她，而是警告甄太妃手伸的过长了，一气之下下的旨。

不过甄家父子三人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是有数的，胧月又不是为朝廷做贡献，远嫁和亲。那嫁低点也不算不公平。即便过得不好也只能说是她们自食恶果。不过眼看她多年未孕，偶尔一想到底不自在，现如今倒好了，是以弘暄赏赐很是痛快，也未加厚多少，不过比起平时加厚两三分罢了。

落在有心人眼中自是弘暄宠幸甄家，厚待他们这些功勋后裔，叫有些敏感的心里慌乱的人家一下放了心，依旧我行我素，不该分毫。

而这也是弘暄另一个打算，否则为何一连串的加恩厚赏呢，大概那些醉生梦死的人也不会想到皇上对他们起了杀心。他们还沉浸在过去的荣光里无法自拔，所以不是没有聪明人，只是太过自负压根不会转到这层。

…………

说完家常皇后突然想起舒妃家里今儿进宫一事，特意提及，“舒妃家里是不是今儿进来谢恩？”

“是 承蒙皇上恩典，先前宫里忙乱，臣妾也不好裹乱，如今到了园子里，按规矩是该向皇上，娘娘表示一下谢意的。”

“咱们姐妹中也就舒妃姐姐最为得意了，这往后得了诰命，进宫拜见也便方便多了。”

“齐国公府难道没个诰命？威震将军夫人可是正三品，玉嫔若是想召见还不方便的很？”

玉嫔笑笑，好似不知刚刚自己的话多有歧义一般，“妹妹还是算了，再者家里也不靠着臣妾，倒是没那么多话可说！”

玉嫔想着家里可是祖上留下的恩德，如今虽不比当年，好歹也有个三等将军的爵位，便是如此，母亲也才三品淑人，舒妃何德何能，叫皇上提拔了那上不得台面的一家子竟与她母亲平起平坐了！纵然舒妃是妃位，可她们也不过一级之差，同是阿哥生母，自己在宫中处处比不过舒妃也罢了，却不想舒妃还真有这个本事硬是叫皇上抬举了家里。

有了品阶，家里又有了读书人，眼看舒妃便要真真脱了泥腿子，原能彰显比舒妃尊贵的便是出身这一条了，眼看着日后连这点说头都没有了，何止玉嫔一人，大家心里多是不服气的很。便是一直交好的如贵人心里也是百般滋味，是以舒妃不使人唤她，她也许久不登门了。

皇后虽有些不喜皇上越过五品封了舒妃家里贵妃之位才能配的上的淑人之位，但她心里也明白早年皇上便有意加封，为的便是舒妃面上好看些，只是后来舒妃自己推了。毕竟命妇册封还要考虑家族分量，而早前赖家只有青黛一人支持，着实不好显于人前。如今皇上加恩，怕也是考虑到六阿哥出生之喜舒妃未有加封，皇后倒也不算不能理解。舒妃得了好，至少明面上也算她们的势力，皇后倒不会阻止，只是比起旁人，皇上待舒妃的好总会叫她多想一二罢了。

“皇上早前便有意加封舒妃家里，只舒妃以无功不受禄拒了罢了，舒妃伺候皇上时日也不短了，一向尽心，上敬本宫，下育皇嗣，此事本宫也觉得合理。”

“是。”皇后点破她们不愿相信之事，众人面上都有些挂不住，尤其玉嫔，不过这倒也不是多大的事，她不过为自己为贵妃鸣不平罢了，皇后也不至于为此下她的面子。

皇后虽然心里一直未消去对她的忌惮，时不时总是不愿她躲在一旁享清福，总喜欢拉着她在人前晃一晃，吸引仇恨。可别的什么却是未做过，否则当年她根基浅薄时也没法这么快站稳，生女生子一步步走到现在。反而遇到此时相似境况她不好开口之时，皇后反而未撒手不管，还了她一片清净。所以青黛虽有时心里有些郁气，但从未想过更该阵营，尤其看在二阿哥的份上。

“好了，今儿时间也差不多了。舒妃，你便先回去等着吧，如今天热，皇上那边本宫不知晓，本宫这里事情也多，你们便不必再特意跑这一趟了。”

“是，臣妾多谢娘娘体恤。”

能不顶着烈日走这一趟自是舒服的，这么些年，皇后的脾气她算有些了解，知晓她不是试探，青黛也直接应了她的好意。

“嗯。”

皇后浅喝了一口茶，众人识趣的起身拜退。青黛走在最前面目不斜视，上了她妃位的步撵扬长而去。

众人早没了刚刚在里面的伶俐，不敢高语，毕竟舒妃虽然手段不算很辣，但唯二的两次出手都叫人心生威仪，最关键便是舒妃有不合规矩之处皇上皇后也权当看不见，甚至皇上还在其背后撑腰，她们又不是没成算的，嘴里说说也就罢了，该退让时还是得退让。尤其此时眼前华丽夺目刻着鸾凤的步撵在她们眼前走远，玉嫔狠狠吐了口恶气，位分！

步撵除了皇上开恩，或是特殊情况，比如身怀有孕外，只有妃位以上可以享有，别的即便是因恩宠也总要稍稍避让的，宫中能这般光明正大的用着的还不足一掌之数。舒妃怀着三格格四格格时，皇后体谅双胎辛苦才格外赐了，但舒妃除了有孕期间，后便是晋封为嫔也很少使用，好在前后不足两年便晋了妃位，原先或许还因陡然的上下关系，不习惯坐在步撵上俯视她人，不过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却极容易，几次过后她也没了一开始的不自在，心底里隐秘的浮起喜意，享受着这种高高在上。

冬暖夏凉，又不需自己辛苦使着双腿，尤其是只要前面悠闲的坐着后面人可是要好一阵捯饬才跟的上。便如此时，青黛歪靠在把手上，一边摸着头上的丹凤金簪，点缀着各式宝石，华美极了。换作旁人定是俗气极了，但她一身低调的碧色旗装，手腕发髻俱是简洁的很，瞧着清丽无双，仙气飘飘。发簪映照下硬添了几分富贵，温和如水，精致如画的眉眼也带了几分娇艳瑰丽，此时斜睨着的垂眼似带了些凌厉，漫不经心的动作，轻柔的嗓音淡淡的开口。

“玉嫔何时晋的嫔位？也有好些年了吧！”

“是，臣妾不及娘娘，还是生下了允宴之后得皇上垂怜，晋了嫔位，如今也七八年了。”

“是了，本宫记得当时本宫初初有孕，一前一后行的册封礼。”

“是。”玉嫔却有些不太开心，也是如此曾一度传言她的五阿哥还不如舒妃的格格尊贵，毕竟两个格格出生时舒妃当时已经晋了嫔了，原来从那时便已输的彻底了。玉嫔想想还是先低了头，“刚刚是臣妾失言，还请娘娘不要怪罪。”

事后玉嫔才更感谢她的能屈能伸，不过那是几日后的事了。

青黛忙着回去见家里人，何况这样类似的话本也不少，甚至她当初跟了皇上便也存着这样的心思，皇上阅人无数只怕后宫这些把戏他是心知肚明，他愿意配合，这些无关痛痒的算计也就成了情趣了。青黛如今不愿回想当时的种种，实在是以如今的身份回头去看，实在叫人不忍直视，却又在品出弘暄的用意和包容后，忍着羞涩忍不住回想过往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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