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芳笑着点头,如此这般也不怕太后届时再以什么借口压着了,不过如今胤禛皇位已坐稳,不似刚登基时,兄弟谋逆,亲弟弟带头犯上,连额娘也不承认,朝堂多有他言,不便与太后争执以免引发民间骚乱。太后自然也不敢再摆架子,哪怕偶尔的请安虽看不惯她不与她说话,却也不曾处罚过,便是如菀贵人那般领了些经书也是未曾有过。瞧着好似没什么,细看处处都是皇上和太后博弈的利息。
“嫔妾便不打扰皇上和娘娘的雅兴了。嫔妾告退。”
甄嬛本欲等私人时和皇上解释一二,但有芳妃在,想来是不能如愿了,还不如尽早告退,好歹识情识趣。
待她们离开不消多时皇上要晋封芳妃为贵妃的消息便传遍了。甄嬛捏着棋子发着呆,槿汐见此也是无能为力,只能说曹贵人这一招太狠了。
“这便是有心和无心的区别啊!”
听着小主这一声感叹,槿汐惊道,“小主的意思是……”
甄嬛点点头,笑容充满了苦涩,有些勉强的说着,“除了皇上谁还有这么大的能力将消息如此快的传入各耳。本小主与曹贵人一道离开,我不敢擅自行动,曹贵人亦是。”
槿汐不愿承认自己选错了对象,心中不断肯定着自己的选择,见甄嬛的模样有些担心,宽慰道,
“皇后和华妃定会做些什么的。”
甄嬛摇摇头,“皇上之所以放出这个消息,便是告诉众人他的打算,又有谁敢反驳皇上呢!”
届时芳妃什么也不必做,光凭只一点足够叫幕后之人承受皇上的怒火。
“这对小主来说未必不是好事。如此一来四妃可就空了一位出来了。”
甄嬛懂槿汐的意思,这么算下来她和沈眉庄的可能性极大,只看谁先生个阿哥了,还有富察贵人也是个劲敌,毕竟出身不同寻常。
“还有敬嫔。”
“敬嫔娘娘到底没有子嗣,想来……”
甄嬛脸色微微一变,“不,还有陵容。这么算来敬嫔更合适。”
“即便如此,皇上念着小主,不是已经许诺了年下的嫔位吗?”
一提到这个甄嬛的脸色便不太好了,微微掩饰说道,“嗯,即便如此,没有子嗣依旧挺不直脊背啊!”
甄嬛想到皇上对年家的忌惮,华妃下台是早晚的事,在那之前若是自己有了身孕,接着东风未必不能扶摇直上,抢占一席。想着便写了封信递出去了,甄家慢慢走进胤禛的身边,在朝堂上屡次弹劾年羹尧,胤禛虽未采纳,只是搁置一旁,这本身就是个信号。
……
九州清宴众人都退下了,妍芳更加自在轻轻一蹬,精致的花盆底便倒在了脚踏上,整个人直接盘在了软榻上,问道,“皇上这是开始了?”
胤禛点点头,“就你机灵。”笑着点点她的额头,亲昵极了,而后瞧向窗外,有些感慨的说到,“快了,快了。”
妍芳以为胤禛是在说年羹尧,不曾多想,自然也就错过了胤禛绵绵的情意和决心。
见时机正好,胤禛似是漫不经心的说到,“你似是不喜菀贵人?”
妍芳微不可查的紧了一瞬,不喜吗?甄嬛并未对她做过什么,甚至隐隐有些讨好,若说不喜更多其实是有些隐晦的忌惮吧。她自己的性子自己清楚不是那精于算计的,颇有些随遇而安的状态,但是对于甄嬛,到底还是被影响到了,所以内心深处难免有些不安。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可她偏又过不去自己这一关,迟迟未下手。
胤禛瞧着她微有些沉默,伸手握住她放在桌几上细腻修长的玉手,虽未言语,却确实表达了自己的支持。
妍芳微整理了一下语言,“许是皇上对她有些特殊,是以臣妾难免多关注了些。”
胤禛眼眸暗沉,说到底还是不相信自己,不信自己心中只她一人,其中必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否则很难解释这一段时间她的动作。便是传信出宫,亦或是安排人手既不为除去皇后,华妃之流,也不是提前为弘暄铺路,竟只是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可是说到底还是自己并未话说清楚,胤禛叹了口气,纠结许久到底吐了出来,
“你便这么不相信朕?”
“……并非不相信皇上,只是……不相信自己罢了。皇上向来走一步看十步,便是臣妾也是多年相伴才懂得皇上诸多打算,可是菀贵人则不然。还有惠贵人,华妃,太多的人了,我真的怕有一日投入太过深陷其中出不来了!”
“自你进府朕算算也正好九年了,九年朕有时想想都觉得太快了,自进了宫反倒不如府里自在了!”
“宫里规矩多,贵人多,自是不如府里自在。”
“便是这九年的时光你也该多信朕一些。何况菀贵人虽确有几分才能,但若单论朝政,朕召那些大臣不更好吗?”
“谁知道皇上心中如何想呢?”
她心中的确有些摇摆,嘴上不肯饶人,胤禛到底是个皇帝,能给你一些格外有待,惠及家族已经是他最大限度的宠爱了。他不仅帮着索绰罗氏迅速恢复元气,这些年来以她的性子手段却安全度过了这么些年,还有弘暄弘旭,他失掉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可只有自己两个孩子都好好的,尤其弘旭出生时胤禛不算空闲,可她身边的琐事他依旧记的牢牢的,初入宫的慌乱很快度过,才使她不至于那么轻易遭了别人毒手。
是以哪怕心中犹有疑虑,无法百分百全心信赖可她还是愿意试着相信他,在他伤害她之前。
“你若当真不喜,左右碎玉轩偏远,只当她犯了错了。”
“皇上这是真心话还是哄我的?”
胤禛无奈的点点头,“自是真心话,不过一个贵人,真冲撞了你,直接打发去了冷宫即可。”
“那皇上不是打算……”
胤禛语气淡淡,“菀贵人的确好用,但惠贵人,富察贵人各有所长,甚至不必拘泥于此,朕不过是想稳着他们,以求最小的损失罢了。朕只要露出一个暗示,也不一定非要是菀贵人。”
说起正事她也不再胡闹,“皇上打算何时?”
“前线来了邸报,你看看。”
胤禛顺手递过来,妍芳也便打开了,一看,她惊了。
“年羹尧打了胜仗预估深秋便会回来了?”
“嗯,寒冬兵马穷困,不是作战的好时机,但西北那边民风淳朴,那些游人没有充足的粮食过冬,只好出来烧杀抢掠,年羹尧入京也不过几日便又要出去了。临阵换将不是个好兆头。”
“那岂不是还有他们嚣张的时候!”
“快了,今年年节一过,什么结果便都出来了,明年他回来便解决吧。”胤禛不欲她继续往下听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是以收了话音。
“罢了,这些不提了。总归他们再跋扈还碰不到你。可是索绰罗氏叫你来问的?”
“没有,哥哥如今可在户部,年将军带兵的老手怎会不明白!是以对我哥哥还好。我不过听了两句闲话有些好奇而已。”
“甄远道,甄嬛之父,一脉相承的聪慧,朕要做的事他们很会配合。”
妍芳看着他如此高评价甄嬛父女,但眼神却是有些淡淡的,丝毫看不出喜意,只有戏谑。
胤禛其实心中有好些未尽之语,彼之蜜糖,汝之砒霜,他却不能将心中所有倾诉告知,比如如何利用华妃麻痹年家,难免会叫她有兔死狐悲之感,心中畏惧,但面对甄嬛则没有那么多顾忌,甚至甄嬛还会帮着出谋划策,当然若是做起苦肉计他也不必犹豫。
再多谋算胤禛却会下意识衡量到底合不合适透露,便是连华妃她都心软的替其哀伤,若是知道他连陪伴多年的枕边人都这般不留情,眼见着她们在泥坑打转,却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宠爱”,该是如何薄情。可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妍芳感叹华妃可怜却,叹其可悲,不过是她们早不在一处比较,站在高处自然能平常心对待,若真有了利益冲突,定是要先下手的。
妍芳将如花的小脸放在他掌心,轻飘如烟的话里满是坚定,“不管皇上要做什么,总归是会成功的。”
胤禛拇指揉过她精致略带些圆润的下巴,“放心吧,朕定会成功,届时咱们一道共享这盛世喜悦。”
妍芳也不在此时提什么皇后坏了兴致,只微微点头,顺了他的意。胤禛却是满足的笑了,眼底有些她不曾也不敢试想的疯狂和坚定。紧握双手,远目眺望,共许日后。
胤禛虽未明言但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近来为她造势的举措来看,她心中不免有些猜测,喜悦期盼担忧复杂极了。便是连弘暄都察觉到了,特地趁着休息间隙回来,妍芳看着他精瘦的样子心疼的很,连忙拿起帕子轻轻擦拭他额角的汗珠,
“怎的这么急?刚刚练完骑射,衣裳也不知换一件,便是如今暑热,再得了风寒才更难受呢!”
弘暄很享受回到额娘这里,听着额娘絮絮叨叨琐事的气氛,乖乖的享受着额娘的关爱,
“额娘快坐会儿吧,儿子不热,也不饿。”
妍芳见此才停了一声声的吩咐,叹息着坐下,“儿大不由娘,还是幼时好哇!”
弘暄看着额娘仿若二八的面庞老气横秋的模样,嘴角微抽,借着品茶迅速调整好,“额娘别这样想,儿子总要长大的,长大以后才可为额娘撑腰。至于额娘,若是无趣,小七不是还小?”
妍芳一甩帕子,“什么呀,小七性子安静,你幼时活泼了些额娘还偶尔嫌弃你过于活泛,想当年额娘被你折腾的都不敢出去见人了!”
说到幼时的调皮捣蛋,弘暄修炼的很好的忍功也破了戒,弘暄不笑时透着一股威严,怪常嘴角带着一丝微不可觉的笑意趁的她如一个翩翩公子一般,如今这般弯弯眼眸,明媚的笑容倒是少在人前表现,与一旁的妍芳肖似度极高,像在神韵而非皮相。胤禛也是时常面对这张脸偶尔走神,最终只能摆摆手轻拿轻放了。
“你这样笑笑多好,才有了些少年的意气风发。唉!你幼时我只盼你乖巧些,轮到弘旭我却希望他活泼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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