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玉檀看着一直沉默的林太医不免有些急切，“林太医，咱们小主的身子可好？”

林太医面上有些踌躇，几番仔细诊断，一改忧愁脸上带着狂喜，“恭喜皇上，贺喜小主，微臣仔细诊过了，小主此乃双胎之兆。”

众人一惊，“当真？”

“回小主，原先便有端倪，只是一来月份尚浅，二来双胎一般一强一弱，把不仔细，如今已近五月，小主的脉象再清晰不过了。”

弘暄也是一脸惊喜，大掌落在那浑圆的肚皮上，透着些好奇和慈爱，心里还有些隐秘的骄傲。

“原来如此，怪道嫔妾总觉得这肚子似乎比其她人大些。”

弘暄的语气有些飘忽，很是温柔，“双胎自是辛苦些的。”还不待青黛高兴，弘暄又说到，“双胎禁忌更多，你的身子可不算强健，更要好好按照太医说的话好好调养。”

“嫔妾何曾不遵医嘱过？”

弘暄看她接受良好也放下了心，“你自是好的，宫里头次双胎，林太医一人怕是有些单薄，回头朕再给你拨个太医过来。”

“嫔妾都听皇上的。”

“嗯，玉檀还算稳重，不过也未经人事，这些怕是不懂，回头叫……夏守忠给你找个嬷嬷过来伺候着。”

早在刚刚殿内所有伺候的人便有序轻声的退下了，不打扰两位主儿的私房话。青黛靠在他怀里，心里自然不是如表现的那般稳定，不过此时听着他的安排心里的烦躁不安当即被很好的安抚了。

“一切都听皇上的。”

弘暄看着她的发顶，一手环着她的肚子，一手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到底不放心，哪怕他知道她可能并不是如她所表现的这一面，但心里还是不自觉的代入其中。如她所言，出身权势她都没有，除了他，她再没别的依靠了，双胎听着荣耀，于她怕是压力更大了。他又如何能放心撒开手，不操心呢？

“罢了，嬷嬷来了，你们这里也铺不开。回头派人把正殿打扫了，若是两个小格格，届时也好安排。”

青黛一惊，抬头看着他，似亮着金光一样，顿时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一个把控不住，红唇便早已迫不及待的送上了，甜腻腻的说着蒙死人不偿命的话，“皇上，您怎么这么好啊，皇上当真是这个世上最最最好的人啦！比那金殿里镶着金身的菩萨还慈悲呢！”

“你啊！净浑说！”不过自己的一番心意被人如此珍视，光看他眼底柔和的眼波便知他的满意了。

“黛儿可没有胡说，还有小阿哥小格格也可以证明的，他们啊可喜欢皇阿玛了，是不是啊？”

青黛低头柔和的说着。弘暄一时也被感染了，大手覆上她的小手，隔着一层感知那腹部的跳动，好似真看见了两个睡的正香的娃娃，笑的甜甜的，和他们额娘一样。

这么一想心一下陷进去了，软的不像话，用从来没有的幼稚和俏皮的语调哄着，“你们最喜欢皇阿玛了是不是？那你们可要乖乖的，皇阿玛也很是期盼和你们见面呢！”

这般和谐的场面青黛一时看呆了，直到掌心一瞬的异样传来，不由怔愣当场，“皇，皇上！动了，他们刚刚动了！”

惊喜之余还有一丝惊惧，而弘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再怎么临危不惧，再怎么持重稳定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是要懵一会儿的。还是青黛先反应过来，看着弘暄这副从未见过的模样有些发笑，往常那般游刃有余的人，如今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严阵以待的模样好似大敌当前一样。连呼吸都轻的好似怕吹散了眼前的一片云。

“六哥可有感觉？咱们的孩子可是已经答应了六哥了。这还是他们头一次有反应呢。”

这略带酸气的话唤醒了弘暄，当即便要叫太医回来，青黛笑着拦住了他的胳膊，“皇上～不过胎动而已，皇上这么大张旗鼓，其他人若是知道了，可不得笑话！”

“他们敢！”

“是是是，皇上不担心，还有嫔妾呢。”

弘暄刚刚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舒了出来，“叫太医回来看看朕也放心。”

青黛这才不劝了，皇上的重视和喜爱是最重要的。林太医刚才调整了药方，又检查了一遍储秀宫上下还未出储秀宫大门又被叫回来了。提心吊胆的又把了一遍，“请皇上和舒贵人放心，这是正常的胎动……”

林太医话还未说完，弘暄已经急不可待的打断了，“那怎么又没动静了？”

林太医措辞一番说到，“胎动有早有晚，许是舒小主腹中的孩子感受到了皇上的期盼，提前和皇上打个招呼。随着月份越大，胎动自会更频繁些……”

其他他都没听见就前面那一句记在心里了。“林太医可能把出是阿哥还是格格？”

林太医有些犹豫，青黛自是知道他们想什么，无非怕他们不喜格格罢了，不过青黛是知道的，皇上可没有偏好，对哪个都不亲近，甚至因为严父心态，还有先皇和太后的遗憾对女儿更喜欢一些，林太医好歹算她的人，青黛也连忙说道，“其实阿哥也好格格也好，嫔妾只希望他们平安健康便是最好。”

弘暄也发现刚刚的急切易叫人误会，“朕自然也是，不过双胎的话或许可以一次满足。”

“嫔妾近来除了嗜睡些，口味也偏了甜，心思也更敏感了些，想来定是有个格格。林太医可能把出？”

“回皇上，回小主，把脉一说实则不算太准，尤其两个脉象更是容易混淆，微臣把出……格格的可能性更大些。”

林太医没必要骗她，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好歹以她的身份确实也不可奢求太多，一次得了两个格格也好，省的她们一天天盯着储秀宫，万一落的和文贵人一个下场可惨了。再着对家里来说的确格格比阿哥好使些，阿哥是要相互成就的，格格不仅可以联姻其他大家族还方面照应彼此。

比起青黛的复杂弘暄就简单多了，原先想问也不过好奇而已，如今得了结果也没别的心思，反而顺着想下去，两个极相似的糯米团子奶声奶气的喊着皇阿玛，一人一边撒娇的场面……啧！

林太医见上面两位好似并无不满，也放了心。他好容易从文贵人那摊子事里出来可不能再进去了。如今这样对谁都好。文贵人那边大家可都是心知肚明，德嫔不想叫文贵人影响了四阿哥，也是为了以后母子间的情分，吩咐准备多少好药的伺候着，这才多留了几日，不过他们做太医自然明白，一个大漏勺无论如何进补都没用的，甚至会虚不受补。

文贵人时间不多了，而那些太医，运气不好受了牵连，运气好遭了冷遇。不过他可没那个闲心替人家操心，他已经算是换了主子的人这次还抓不住机会他比那些人更惨。所以他现在忙的很，舒贵人此胎可得安全生下来，尤其不能耽误日后承宠，不然一个出身不好的曾经的宠妃，即便有两个孩子又能有什么用！

……

舒贵人怀了双胎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向紫禁城各处，换作别人或许不知此消息好还是坏，但对于青黛可是好的不能再好了。满人讲究多子多孙，即便是双生阿哥顶多没了继位的可能，但青黛本来的力气便不足以支撑，反而有了两个阿哥在膝下，自己又有恩宠，换作哪方都是拉拢的对象。龙凤呈祥更是好，便是两个格格，凭借她此时的恩宠和独一份的新奇，那也是无人可欺的。

宫外得了这个消息多少人合了杯盏，多少人拍着大腿咬牙切齿，赖家可是上下喜气洋洋的，走路都在飘。赖尚荣也不另外，他本来身边就多有人拍着哄着，如今更是有些飘飘乎。在飘香楼吃了两口酒回来，倒霉催的遇见了自家母亲。

“站住！”

“妈，母亲！”

“干什么去了？好哇，小小年纪学会吃酒了是不是！”说着就要上前拧着他的耳朵。赖尚荣立马跑开了，“母亲，不是的，儿子只吃了两口，不曾多吃。”

“好了！闹腾什么！宫里贵人正是欢喜的时候，多少人盯着呢！你们一天天的……”

“母亲。”“祖母！”赖尚荣立马跑到了赖嬷嬷身旁。

“进来说吧。”赖嬷嬷带着他们进了正厅，才问到，“荣儿说说，你母亲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祖母～孙儿也没干什么啊，就是和宝玉他们出去吃了两口酒。孙儿都十一了！”

赖嬷嬷止住了赖孙氏的话，仔细问到，“除了宝玉还有谁啊？”

“就是玩惯了的几个人，柳湘莲他们几个，还有北静王府的小郡王呢！”

赖嬷嬷笑道，“哦，那你们都吃了什么呀？”

“就是那里几个招牌菜，他们去惯了的。小郡王很是和气……”

赖嬷嬷算是听明白了，赖孙氏如何能不明白呢！脸上便有些不好看，她的荣儿可是全家的依靠，如何能跟着那些人学坏了！可是小郡王那里……

“好了，祖母知道了，你吃了酒先回去洗洗歇会儿，连珠。”

“是，大爷跟奴婢一道去洗洗？”

“嘻嘻嘻，那祖母，母亲，孙儿先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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