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此次小选是为皇后的二格格和贵妃的大格格所办，再不济还有静妃，你倒好，往本宫这里一坐算怎么回事。”青黛似真似假这么一句便不肯多说了。

宝钗进了宫也不是白来的，至少听其他几家格格私下闲谈已经知道了皇后和贵妃，静妃可不是一伙的，代入寻常百姓家一切并不难理解。宝钗也是个果断的，

“奴才不过为涨见识而来，如今能窥见娘娘芳颜，已不知多幸运。”

倒不是宝钗小小年纪便已能如此知晓取舍，而是经验告诉她眼前温温柔柔的舒妃并不简单。至少她们没打听出来皇上为另一个妃子家里破例过。而进宫这些时日周围同龄人包括宫女太监的反应宝钗自是能感觉到。甚至皇后和贵妃对自己有意无意端看她们有没有目光落在她身上便知了。

既然所求不可勉强倒是不如好好利用先手优势谋划更大利益。

青黛倒是由此对她高看了一眼，“便是这样也不必陪在我身边，待会儿两个格格便会过来了，都是天家子孙，最是尊贵不过了。”

宝钗眼睛亮了亮，舒妃娘娘的意思莫非……

青黛轻抚着肚子赞赏到，“本宫看你小小年纪倒是难得，可惜本宫只有两个女儿，年岁都还小，否则真要好好留你了。”

青黛不经意一句话一下点醒了她，宝钗不敢多想，生怕是误会了舒妃娘娘的意思。可正欲抬头望去，只见娘娘嘴角含笑，垂眸看着面前的茶点。

这倒不是青黛有什么算计，不过是看她一个姑娘苦苦支撑一个家难得心软，左右此次进宫的不过是奔着这两地方去，青黛也不过是给她点明白了，怎么选又如何实施她是一概不管的。

…………

薛宝钗的行情倒也不差，皇后也好，贵妃也罢包括静妃虽然看不上人家的出身，但想着她身后代表的钱串子，即便不当选才人赞善，一个格格侍妾倒是不打紧。只是得缓些时间了，若是刚结束便跟皇上开口岂不显得自己多急切，心思不纯？尤其皇后之父荣养天年后，皇后之兄当上了吏部侍郎，与此同时静妃之父却是成了兵部尚书，一切似按下了暂停一般，但众人都知道平静是暂时的，是表面的。一旦赐婚圣旨下达，大阿哥二阿哥相继大婚，只怕朝中立储的声音便不是弘暄一场火便能止住的了。此时钱，兵，权还有圣心不说，便是连一点点的木炭，布匹都要成了争抢的对象了。

说话间几个格格联袂而来，围着的众人脸上挂着温婉笑意，俯身行礼的动作也是端庄又美丽。薛宝钗也不例外，随着众人围在两位格格身边，皇室子弟本就早熟，尤其皇后贵妃日常比着谁更有大家风范，连带着惠仪敬平也是，敬平爱摆嫡公主的架子，惠仪便摆出一副长姐的姿态，温柔端庄，学业规矩都是这么比对着来，好在她们年岁到底相差三岁，不曾闹将开来，众人也只言语小女儿心思罢了。

对比她们二人显得跟在她们后头过来凑热闹的固安晋安便似个泥猴子似的。倒不是举止粗鲁，只是比起两位姐姐闲花照柳，威仪十足的模样，她们便显得活泼多了，瞧着便不那么规矩，动作间少了丝女儿家的婉约，连带着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都带着霸道。

往日不觉得如何，今儿打眼一瞧才发现自家两个真真是和几个阿哥待多了，唉！

玉檀最是知晓主儿的心思，哪能不明白。虽则她也认为大格格二格格那般很好，但到底自己一手看到大的姑娘如何会真觉得不好，更何况每每见了自家两个格格，皇上可是喜爱的不行。这宫里啊谁的看法都不重要，最紧要的还是皇上的看法。“瞧咱们两个格格，远远瞧去英姿飒爽的，很是有些先辈的风采，倒也难怪皇上总是称口交赞。”

青黛笑着摇摇头，“她们在你们面前哪有不好的！罢了，左右是皇上教的，随她们去吧。”青黛有心教她们温婉一些，只是看着她们明媚的笑脸又有些不忍心。何况皇上就这么几个格格，皇上喜欢，她们自己也喜欢，女子一生最惬意的时候便是这个时候了，即便她们贵为公主之尊也是免不了的。既然能叫她们多享受些时间青黛也不忍打断。

其实也就是青黛自己作为额娘，爱女心切，总希望她们更好，换作其他嫔妃眼热的不行，宫中谁不知道皇上最疼爱的就是三格格和四格格，比起寻常人家的父女还要亲近不少，也不知爱屋及乌，到底谁占了谁的光了。

…………

“你们怎么跟来了？”

青黛一边将桌上的糕点往她们跟前扒拉，一边不住眼的打量着。

“早听说这里热闹了，左右下午三哥四哥五哥上的骑射课，那几个侍卫回回见到女儿都是一副躲避不及的模样，扫兴！”

青黛捏着固安嘟起的嘴唇，好笑不已，“又不讲理了？那些安达如何敢教你们，万一练成了满身横疙瘩的大汉，你们皇阿玛还不得怪罪他们！再者你们年纪小，力气难免比不得三阿哥他们，他们也没经验，怎么教你们？”

固安心里明白，只是到底心气还是堵着，可是额娘如此温柔开解，她又不好对额娘发脾气，又拉不下面子，转身盯着盘子里的糕点，好似多久没吃过了一样。

晋安一旁捂嘴笑的小心，到底姐妹情深，扯着青黛的衣裳，“额娘，这些人都是给大姐二姐选的吗？”

青黛不戳破她们的把戏，“是啊，不过也不会都选定，先选个三四个，剩下还有几个宗室里的格格。”

“额娘，还有谁啊？”

“嗯……都是较远的了，日后她们进宫拜见时你们便见着了。”

说来也奇怪，弘暄几个兄弟还真没几个年纪相仿的格格，三皇伯四皇伯五皇伯年岁比起弘暄大上不少，三皇伯作为先帝名义上的长子如今倒是安分，早些年孩子也不少出，近年却没了消息，有个格格早已出嫁。四皇伯府上倒是热闹，一个接一个的怀，生偏偏养不大，其中若说没猫腻谁也不会信，偏他信了。本就是兄长，再者弘暄与他也不亲近，人家不开口只要不闹太过弘暄自是不会插手。这也就使得府上不过剩了小猫三两只，大的大，小的小。

至于五皇伯，往常倒是时常往宫里跑，好似一点没心思。难得一个赤子之心的兄弟，弘暄也便不在意他那些闹剧了。也是唯一一个受贿，甚至还有了些花名却未曾受罚的王爷了。人家光明正大的收礼，无赖的很，单纯为了收礼而收礼。

唯一叫弘暄忍不住训斥的便是他在府中养了不少戏子，这也罢了，高门大院的也正常，只不知何时竟传出了他好男色的传闻，偏偏弘暄这两年也赐了不少秀女进府，愣是没个动静。这不，弘暄的眼神也有些变了，可惜人家软硬不吃，硬是撒泼打滚叫弘暄没了主意。

七皇叔不谈，而弘暄的亲弟弟睿亲王竟也是弱冠之年还没成婚，弘暄提多了睿亲王便躲到园子里，磨着太后，弘暄也是鞭长莫及。

是以此次待选的几个格格多是几个堂兄弟和宗室里的格格，青黛一个也未见过，倒是北静王的妹妹，因静郡王与睿亲王走的近些，都是大龄未成家的，皇上甚是怀疑是不是其带坏了自家弟弟，嘀咕了两句，青黛才有了印象。另一个青黛略微熟悉的便是南安王府的小格格了，现任安郡王的女儿，这便带些安抚和警示了。

…………

今儿这一出赏花宴实则也不过是个过场，倒是难为了这些姑娘如此紧张的一出了。人选皇后和贵妃单看出身便筛选的差不多了，见上一见不过以防万一，别选个歪嘴葫芦在身边，带坏了格格。另一出便是为着名声了，传出去对这些姑娘也好，对背后家族也好，毕竟是上面的夸赞和认可。

青黛早便坐累了，看着固安晋安也不是多有兴趣的样子，青黛直接提出了告辞，左右她在也不过是个吉祥物。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静妃姐姐，臣妾有孕在身不耐久坐，臣妾想着先行回宫，免得空坐在这里难免打扰了众位的兴致。”

“本宫还想着叫你帮忙考校考校，倒是忘了你如今身子沉，既如此，那你便先回去吧。”

皇后肯在众人面前给她这份脸面，青黛也不是不知好歹的，自是也愿意回馈一二，配合着一出妻贤妾美的来回，也叫众人传回家，皇后是个顶顶贤惠的。

皇后一向最知道舒妃的性子，你若礼敬一分，她便回一分，你若不将她放在眼里，她自也不会将你的话记心里。也是皇后如今年岁渐长一门心思扑在儿女身上，皇上也还算敬重她，皇后的心态也便放平了，倒是越做越趁手。与其叫新妃年轻貌美出身高贵占了宠妃之位，不如还是知根知底的好。不过偶尔还得出手，抬人平衡，彰显一二存在感，如此皇后的威仪才会愈发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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