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到底还是有了机会进了宫,也可见王家还是有些能耐的。不过青黛却是知道便是加了名字怕也如不了愿了。起因便是青黛偶然听得弘暄似随口一句吟诵,“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初时青黛还未反应过来,直至后面才听出这童谣的影射。到底她也算出自那一圈,每逢这时候心里总有些慌乱,不敢多语。弘暄见此轻叹一声,“怎么这么些年胆子不见大呢!”
青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心下稍定,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些轻浅的笑意,贝齿轻咬下唇,艳的艳,白的白。她当然知道自己是有些护身符的,只是生性如此,更是因为她知道弘暄不是一个轻易为人所左右的人。朝政局势她不懂,但若二者有了矛盾,弘暄看在往日情分不会苛待她,但青黛不认为自己能重要到让他不顾大局,依然如现在这样护着宠着捧着她。
弘暄见她这幅模样好笑的摇摇头,不忍再拖,直接给了一定心丸,“放心吧,朕没别的意思。自你来到朕身边那一刻起,你什么性子朕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一两句闲话,你便这般谨慎,往后朕又能和谁说呢?”
话虽说的轻,但其中意味甚重。青黛环住他的脖子,满目心疼,歉疚,纤纤玉指无意识的在纤弱的脖子上轻抚,动作间透着浓浓的依赖和亲昵。“是臣妾错了,臣妾总因出身心里惴惴不安,辜负了皇上的期望和心意~”
弘暄定定的看着掌心的细腰和圆满的肚皮,好似浑不在意她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场面话,但那面对着她的耳朵却是竖直了不肯漏过一字一息。一个高大威仪,温柔宠溺的帝王几年如一日的疼宠陪伴,叫她一个日日参拜的下人摇身成了俯视众人的人上人,便是寺庙中的上上签都没这么灵验,青黛满眼都是这个占据自己小半生命的翩翩君子,真心的爱恋总是在相处间不自觉盈满心窝。弘暄也是一日一日中逐渐习惯沉迷。
深深的吸了口颈窝的馥香,大手轻抚背脊,带着不容拒绝的安抚,“王公贵族,走马贩卒,见着朕无一不得跪拜,身份于朕无关紧要。你已是舒妃,何须再妄自菲薄,若是底下舌头不干净的只管拔了就是,何苦烦了自己。”
青黛笑容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苦涩,在皇上口中如此随意的一句打发,到她手中却要思虑良多。便是偶尔便娇惯的脾气上来了,也总会不经意间软了心气,青黛有时也有些厌恶自己,莫不是这便是她们口中的奴性?
弘暄也知一个人的性子最是难改,何况她要是真改变了,没了那份柔软和良善,弘暄也说不准自己还会如如今这般丢不开。“罢了,总归有朕在,你便这般缩着吧!”
青黛滑腻的粉颊轻轻蹭着他的侧脸,不知是久不开口还是心内感动,声音略带沙哑,“臣妾最喜欢听的便是皇上这句‘有朕在’了。纵使外面狂风暴雨,臣妾也丝毫无俱。”
“……嗯。朕还是最喜你自在的模样,这里不过你我二人,只当夫妻密话,又何不敢听,不敢讲的!”
软弱只是一瞬间,得了保证她立马恢复了,真叫人疑惑是否做戏。听弘暄这般形容,心里喝了蜜似的甜,却还是故作懂事的谦虚到,“臣妾可不敢应了皇上的胡话,没的平白得罪了皇后娘娘!”
弘暄也知自己此话不妥,刚刚不过脱口而出,如今是再不能提了,于她于皇后都不是好事。“你倒是敬畏皇后,倒不见你怕朕了。”
青黛轻挑眉头,斜睨着他,笑的张扬,“臣妾若是怕了皇上才是搅了皇上的兴致吧!皇上莫不是喜欢臣妾战战兢兢的服侍您?”
弘暄眸底幽深,一瞬间紧绷了起来,在她耳边幽幽叹到,“朕倒是想尝试尝试,只可惜了……”
青黛顺着他的视线落在圆润的肚皮上,又羞又臊,不由横路他一眼。眼含春水,媚眼如丝的模样叫弘暄喉间一干,拿起旁边凉透了的茶盏一饮而尽。
青黛在一旁娇笑不已。弘暄恼羞成怒的拿下她捏着帕子捂着嘴的柔胰,狠狠下嘴一咬。先是一痛,而后带着痒,酥酥的触感从指尖游向四肢百骸。青黛不满的看向嘴角轻勾坏笑着的弘暄,拙劣的接过刚刚的话题。
“皇上刚刚说的可是民谣?”
弘暄一脸遗憾的放过了她,又惹的青黛羞红了脸,转过身背对他,满身写着娇气。
弘暄点点头又摇头,也不在意她看不看得见,一边解释道,“这是江南下面流行的护官符。”
“护官符?”青黛倒是头一回听说这么个东西,转身好奇的看向他。
弘暄一笑,“大到一方知府小到笔贴,上任时可都免不了这么一套经验传授。”
“这说的可是老牌的勋贵?”
“不错,朕倒是不知如今朝中站着的哪有这么一个能人,竟叫底下奉为圭臬。”
弘暄话里透着嘲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弘暄知道,只是他没想到那些人自远离了朝堂中心之后似脑子也一齐丢了,全然没了往日的灵通,一个小小的太妃竟还能搅和不少风浪。与其说气下面的乌烟瘴气,不如说气底下人的不长脑子。
“皇上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左右我大清人才辈出,若是底下人不得用再换便是了。”
许是他们离的远了不知内情,偏生那些老牌勋贵在下面还是有些影响力的,这便使得最底下的人上不来,便是上来了也多是接受了他们这套约定俗成的规矩的。再往上站在了金銮殿前面的自是不屑搭理那些。
“是要换上一换的,不止要换还要狠狠的换一波。”
…………
青黛也没想到皇上随口一句不日便有了动作,彼时正是准备才人赞善的选拔,宫中阿哥格格少,施恩是免不了的,也算敲打。算上宗室里的几个重点,此次入选的也有近二十个合龄的姑娘,估摸着得留下一多半。
此次入选的不乏前朝正得用的几家,但往日从弘暄口中听得一两句的几家却没有声音,青黛不知是不是他们家没有适龄的姑娘还是皇上暗中的吩咐,索性与她无关,在座的除了皇后和贵妃,还有另有小心思的静妃,也就青黛这个舒妃最闲适自在了。只看站位便知,前两排俱是世家大族,富察家,钮钴禄氏,太后母家索绰罗氏,皇后母家喜塔腊氏,挥发那拉氏,乌拉那拉氏,董鄂氏,瓜尔佳氏。后两排都是汉军旗女子,还有家中近来得用的汉人家族,最后两排则是施恩对象,多的是边关守将亲眷,有功家眷,还有如宝钗这般为彰显皇室仁德并未忘却她们祖上功德的施恩名额。
作为在场四位嫔妃中唯一一位靠恩宠上位又无关紧要的嫔妃,青黛自然是乐的清闲。在一旁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各种分派,有亲近皇后的,有亲近贵妃的,也有与静妃一拍即合的。倒是青黛身边空落落的,散散拉拉的几人问安后眼神飘忽的飘向那边热闹的小圈子。青黛又不是那棒打鸳鸯的恶女人,再者她如今挺着个大肚子不说她身边时刻提防着,那些入选的女子也是时刻小心不敢亲近。
“本宫如今身怀有孕,倒是没这个精力,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到处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青黛此言一出已经有几个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急切了,自也有那稳重的见舒妃娘娘眉间柔和,不似作伪,持重的说了两句吉祥话这才在青黛点头下奔向了自己心仪的主子旁。
“真真是热闹啊!”
青黛不过一句感叹,云芝在一旁轻声提醒,青黛这才看向下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放在宫里也当属上乘,若是选秀遇上了估计抢手的很,用那些老王妃的话说便是宜男像,何况家里还有万贯家私。
“奴才见过舒妃娘娘,娘娘安康吉祥。”
“起来吧,你是紫薇舍人之后?”
“是,奴才闺名唤宝钗。初见娘娘便只觉亲近不已,娘娘芳名早便闻得,家中亲眷常说,若得娘娘一二分福气才是我们的造化,今儿一见果真叫奴才自行惭秽。”
哪怕知道她是有意亲近,但不得不说青黛听了着实心情不错。
“坐吧。这几日你们都在学规矩?”
“回娘娘的话,奴才们自前日进宫一直在心苑跟着嬷嬷们学规矩。”
青黛一边叉过果盘中白白嫩嫩的荔枝肉,一边随口问道,“宫中可还习惯?”
“回娘娘,宫中一切与外面皆是不同,奴才只觉新奇不已。”
到底只是一个姑娘,而且青黛也早有耳闻知其不容易,说到底她能进宫青黛也是出了力的,倒是有心提点了一句,“初时进宫自是万般新奇,可若看久了也便习惯了,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两样了。”
宝钗不解其意,但她惯是个伶俐的自是知道这位舒妃娘娘定是有心提点,不然不至于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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