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青黛能从她习惯的自称，举止知道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大小姐了，但如今是一次次刷新她的见识，时刻提醒着她的不同。不过她们早已不是一路人了，青黛也不想那么深究。

“能出去看看还是好的，透透气，也能见着很多京中不同的风景。”

元春笑笑，没有人比她更能知晓其中的区别了，舒妃虽淡却清晰的变化她感觉到了，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便在玉檀捧着再次热好的补药进来时识趣的提出了告辞。元春走回去的路上很是感慨，遥想当年，再细瞧如今，唉！

青黛却没有时间感慨，玉檀言笑晏晏却很是坚定的捧着药碗就这么站在她面前，青黛蹙蹙秀眉，深吸一口气，一股脑的灌了进去。苦的她不想再说什么话，捂着嘴巴闭着眼睛慢慢消散嘴里的苦涩。

玉檀这才大发慈悲，“主儿，林太医说了，接下来的药方换了，不如如今的苦，待主儿出了月子通通制成药丸子，主儿可高兴？”

青黛说高兴吧又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为着药整日琢磨这琢磨那，好在都是身边熟悉的人，不然还真要羞死了。青黛矜持的点点头，嘴角的笑却不自禁的流露出来。

…………

青黛还差几日出月子，出发木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后宫，大家兴高采烈的准备了起来。静妃，舒妃，德嫔，慧嫔，玉嫔，福贵人，秦常在，丹常在有幸随驾，各自都在收拾，而未点名的自然失落不已，纷纷投去羡慕的眼光。这其中几个嫔主儿为的是几个阿哥，年纪还小头次随行，福贵人自是为了安抚蒙古各部，秦常在，丹常在是新人中还算得意的，又是皇后和贵妃的手下，全对配置再公平不过了。

“唉，还是舒妃得宠啊，咱们争来争去的，人家倒好，还未能下床呢，皇上都不忘将她划进名单之中。”

“可不是，不过这舒妃也真拼，按说她也不年轻了，都不知道保养身体，刚出月子便舟车劳顿的，啧，啧。”话里浓烈的酸气和恶意扑面而来，在座的都是些不得宠的，换句话满宫就没几个能看得过眼舒妃，此话自是收货了不少赞成和变本加厉。不过她们也只敢躲在犄角旮旯里说说狠话出出气罢了。真当着面笑的比谁都甜，一句一句恭维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吐，甚至还有人贼心不死，总想着舒妃年纪也不小了，有子有女的，说不得也想像皇后，贵妃，静妃那样培养心腹，手下。

毕竟就连德嫔这般孤高的人还知道收买人心呢，先前文贵人，后来福贵人。不过人家心气高，看不上什么宫女出身的人，倒不似舒妃，想来更善解人意？身边的人也不提醒，舒妃娘娘性子好，从不乱发脾气，只那年新人进宫那一出下马威还有人记忆犹新呢，也不去戳穿，万一这人要真成了，那她们不也多了好些机会？若是不成，反正碍不到她们。

…………

青黛一直到出发前都被勒令待在殿内好好养好身体，直至出发那日才在众人面前露面，青黛穿的严实，众人瞧着与未生产前好似未有多大变化。又是一阵羡慕嫉妒，青黛没有多少精力可以注意到她们，与皇后贵妃辞行后便进了自己的轿撵，随着大部队一起缓缓而行。长途路远本就不似平常，一路还有先行开路，走的慢的不行，青黛的马车更是底下都铺平了，一层层的若是不减些衣裳在层层地毯铺设下，最上面是新进贡的波斯地毯，哪怕车厢不窄也是热的很。

出了京师没多久，青黛已在换乘时上了前面最大最宽敞舒适的明黄蟠龙蕃马车。本就极舒适的马车还特在另一边又铺设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刚套上的外套又得脱下，一来一回都有些薄汗发了出来。饶是这般弘暄还特叫她披上了披风，云芝和御前的人都在头一间侯着。弘暄大手伸进她后领摸了摸，果然有些薄汗。

“真热？”

青黛不免翻了个不敬的白眼，“臣妾还能说假话不成？尤其这又不是多大的事。”

弘暄放下手里的书，歪头笑看向她，大手捏着掌心的小手，温度适宜，很好。“那是朕小题大做了？朕的错。”

青黛压着上扬的嘴角，顺从的靠在他胸膛，“皇上自是没错的，便是皇上小题大做也是皇上心里有臣妾，关心臣妾，关心则乱，臣妾高兴还来不及呢，怎舍得怪皇上。”

弘暄笑着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怕落下头疾，出发时见人梳的头发早散了，松松的小两把，首饰也没两支素净极了。外面带着帽子外人也看不清，倒是方便了他的动作。“还算你有良心。”

“皇上可不要冤枉人家，皇上待臣妾好，臣妾心中皇上也是排首位的！”

青黛言辞恳切一点没有心虚的模样，弘暄听着也开心，至于真实性，又不能剖了她的心来看。左右她的情意和在乎以及关怀不是不是假的，弘暄也不能给予全部的爱意，是以他倒也没有那么在意。

“可惜你今年身子虚不能跑马了。”

“臣妾本就心痒难耐，皇上还故意说出来勾人！”

青黛自是不懂弘暄的遗憾的，说来次次带她出门总有惊喜，这纵情马背的感觉倒是他一直想试还未落实的一项了。倒不是没有这个机会，偏怀里这个害羞的紧，没人也罢了，有人在可是死活不肯。弘暄是既爱怜她，不忍强迫，又是那里紧的不对他开放，他并非未试过，结果便是他满身尴尬，丢兵卸甲。好在只有二人在，并未丢人，这要在外面他顾虑便多了，虽然那更为叫他血脉喷张，热血沸腾，但这种时候独处时倒罢了，在外面他也是害羞的很。

大路人马行了近一个月才到，这当然有刻意放慢节奏的原因，晚了好几日，否则大半个月也就到了。青黛立时便去了自己的帐篷，离主帐最近的一个，便在其后。弘暄的主帐人来人往的不利于休息，偏她如今还是需要修养的时间，自然不能住一起。不过倒是影响不到弘暄自己过来，倒是头一次主帐失了它的作用。

这是在外面，又有不知什么心思的各部落的人来往，白日弘暄多是在接待众人，也只有晚上他才会过来。这当然是后话，如今青黛刚一到这里便被带着去休息了，云芝带着人一旁轻声布置，各种常用的按习惯摆好，还要加上些皇上的物品，都是何卓刚刚使人送来的，他本人跟着皇上这会儿可忙着接见不少人呢。云芝自然也累，她这一路虽不用伺候，但伴君如伴虎的，在皇上的御驾上待着也是跟费，心神的。不过此时她是高兴的累，皇上这举动可不明显的很，便是再辛苦她也愿意。

青黛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了固安的声音，不怎么真切，外面有云芝在她也放心。这一路不曾受过苦，在弘暄怀里大大减少了她的不适应和不舒适，也未累着，但估摸着还是身体内部未完全调理好的原因，不大会儿就睡着了，这会儿即便听见了也未醒过来。

“姑姑，额娘可是睡了？”

“是，娘娘身子还需着，这会儿已经休息了。格格们可要休息会儿？”

她们头一次来，又被憋在路上这么长时间，比起几个皇兄她们更可怜，额娘被皇阿玛霸占了，连个消遣都没有，也不敢有怨言。到了这里哪还睡的着，眼睛都长了翅膀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云芝也看出来了，特意嘱咐到，“格格要是无聊可在周围转一转，只不能走远，今儿人多又乱，大家多是不认识的，可人可心，格格们出去的时候多带上几个人。”

“云芝姑姑你放心吧，我和姐姐只在这周围看看就是了，不会乱跑的。”

“今儿营地杂乱，身份不明，奴婢是担心有人冲撞了格格们，晚上应当还有晚宴，皇上要招待各部落来人，娘娘早吩咐人备了骑装，届时看格格们想穿什么穿什么。”

“好，那晚宴开始前我们再过来瞧额娘。”

“好，奴婢恭送两位格格。”

…………

固安晋安的确并未走远，就在几个营帐间走动，她们又不是小孩子，自是知道现在盼她们姐妹还有弟弟出事的人不在少数，哪一个出了事，额娘都会焦急不已，一乱便容易出马脚，而且额娘身子不好，皇阿玛身边便有了空子。何况什么稀奇的她们没见过，不就是比跑马场大了些，不认识的人多了些，而已。

“姐姐，也不知额娘起来了没有？”

“应该还没有，时辰还早，只是今天时间不对，好在留的时间长，可以多看看。”

“嗯，前面便是皇阿玛的营帐了。”

她们走了一圈又回来了，那明黄色实在耀眼，更何况她们自幼受宠倒没有那些所谓的距离，只是大事她们还是知道的，公主的威仪也不能丢在人前。固安晋安只是站在那边偷偷的瞧前面的涌动。

“好些人啊！”

“那边是吵起来了吗？皇阿玛面前也敢这般放肆！”

固安更为冲动些，立马就有些不满，晋安一旁劝到，“这里和京城不一样，二哥哥早说过了，这里人说话嗓门比较大，未必是对皇阿玛不敬。”

固安这才收了不满，“也对，也不知是哪几个部落，还带着孩子来。”

这点姐妹两都有些好奇，有几个孩子看着和她们年纪相差不大，竟也能见圣？看来草原人是比京城早成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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