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

弘暄本来没什么，只是看着他厚厚一坨似背了龟壳的乌龟，一挪一挪的可爱极了，才起了心思逗弄逗弄，也是想掰一掰他的性子，不高兴了随手一扔，还不是担心她不注意累着了伤着了！结果人家愣是不领情，这会儿抱着胖儿子倒是乐的跟朵花儿似的，弘暄使坏略加了点力道捏着她的雪腮，两手挤压，青黛脸都变了形，一会儿嘟嘴，一会儿咧开，青黛啪挥开了他的手，好在殿内无人瞧见，只是离得近的心里也有些猜测了。

青黛不能对着弘暄把怨气发出来，还不能对着允陵嘛，也不抱着了，将他放在一旁点了点他的额头，如愿见他小身子晃了晃似不倒翁似的才笑了出来，笑骂到，“你个没良心的，额娘被欺负了还笑着鼓掌呢！是不是？”

“啊！是。”

“呵呵，说你是个傻的还真应了！”

“皇上说什么呢，咱们允陵才不傻呢！”

弘暄摸摸鼻子，怎么好像怎么都说不对，也就他惯的，叫她现在娇气猖狂，对着他都敢随便使脸子了！

“咳，”弘暄清清嗓子，今儿本是担心她才过来的，如今见她好好的，也放了心。这才说起正事，“今儿听你弟弟的话音，倒是对那些商贩交易清楚的很！”

“许是家里原先就总是帮着这里跑跑那里跑跑，后来父亲也是靠着这个供他读书，家里他书读的最多，帮着查查账也有可能。”

弘暄也未深究里面的门道，左右他又不是查赖家的底，“嗯，奇货可居，原来在当地并不出彩的东西转过来一番，换个话头便不知转手多少利润了。你是怎么打算？”

青黛笑笑，将允陵递给嬷嬷们，殿内所剩不多的人有序退下，守在门口。

“臣妾能有打算，左右家里不是那个揭不开锅的，比起从前，如今臣妾倒不担心什么。只是臣妾也进宫多年，宫外的事确实不大清楚了。他若少年不认输，想再读读也可，左右年纪小，多长些见识也好。若是他体谅父母能撑住门庭那自是也好。皇上可是有什么打算？”

“江南林如海年纪大了，一再上书，朕想着你们祖籍也是在江南，你弟弟过去也算方便。”

青黛有些犹豫，倒不是不好，只是江南水深，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她就这一个弟弟，母亲也就她们姐弟，真要出了什么事……

“林大人在江南多年，怎么这么突然？荣儿年纪还小，做事也不稳定，臣妾只担心他会辜负了皇上的心意。”

“无事，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你放心吧，林如海是盐政巡抚，你弟弟过去也是从小官做起，再者不看僧面看佛面，有你这个姐姐在，江南又有熟人引荐，只要他立身正，自不会有人不开眼去招惹的。”

青黛本就有些动心，弘暄考虑又如此周到，她便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毕竟弘暄主动提起已是极为难得，若是因瞻前顾后坏了映像，日后哪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青黛想明白了，不再纠结，“是，那臣妾就先替荣儿谢过皇上了，只是荣儿年轻要是有做的不好的，皇上可要多包容。”

弘暄拍拍她的手，“这是自然。”这也是青黛一直做的很好，从不为家里求情，求赏，弘暄也相信等赖尚荣真出仕了舒妃是不会多嘴的。换作旁人他或许会不满，但人心都是偏的，当他有了偏爱之后一切自然不同，是以这颗定心丸他也不会吝啬。

…………

弘暄早有打算，林如海此时退任，虽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倒是对安排没有太多阻碍，反而头上搬开了一座大山，下面才会更加张狂，人越轻狂才会越容易出错，破绽漏的也会越多。至于赖尚荣只要不是个傻的自是会利用信息差和时间差成功先立稳脚步，接下来只要静静观察，等待时机接手后面的摊子，日后前程自是差不了。

这也是青黛的意思，当她将隐晦的打算传回去时，赖尚荣虽不知皇上打算做什么，不过知道若是普通差事姐姐定不会如此着急的传话回来。当下也顾不得休息，连忙派人多番打听，自是不可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多番打听倒是知晓了不少江南的近况，也算有了些底。赖尚荣别的不知道，但姐姐不明说想也就两个原因，一直姐姐也不清楚，二便是不能明说。无论哪个也叫他歇了打听的心思。

不过趁着时间还早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一边正好趁着赖大进货出货的时机再度深入打听，一边联络京中好友，今儿这边聚聚，明儿那边走走，可别小瞧了这些纨绔子弟，小道消息他们可是最不缺了。另一边便是他那些同窗夫子，毕竟赖尚荣孤身一人，这些可是难得的资源。姐姐提前告知想也是叫他提前做好准备的意思。

此事并未大张旗鼓告知赖嬷嬷和赖孙氏，只是简单说了姐姐的安排，具体却是只字未提。赖家婆媳二人见他终日到处跑，瘦了也黑了，心疼的不行，赖孙氏刚提了一嘴赖大很是严厉的批了一句，至此再不敢提，只是让厨房时刻煨着药膳，回家便盯着吃。

…………

而一墙之隔的宝玉也处在水深火热中，毕竟两个差不多的，原先只能巴着当跑腿的眼看越发光宗耀祖，便是贾家再有滤镜也不得不说宝玉的确该用功了，只是回回贾政严厉管教，王夫人又有不忍，想起早逝的贾珠，更是悲从中来，贾政又是个好面的，如何看得过去宝玉，不免又是一阵闹。而贾母年岁大了，如何见得府里天天闹哄哄的，何况宝玉这么个可心的孩子这般折腾都憔悴了不少，抱着一阵乖乖肉的又哭又骂又心疼，几次之后贾政也没了心思，贾母也不再提了。

倒是王夫人，舍不得宝玉狠不下心，贾政又在赵姨娘帮衬下见着贾环还算认真，学的好坏都是其次，经历了宝玉之后倒是贾环中规中矩，却又心怀渴望，尤其敬重孺慕他这个父亲，心累的贾政也算得了个安慰。尤其贾环刻苦，虽然现在有些晚了，不过勤能补拙，说不定还是能考上的。

贾政几个门生也都不是什么天资聪颖的，能出头的多是贫寒出声又有些努力才考中的。原先他们为混口饭自是不愿掺和进主家的家私中去，不过如今主家自己看中，他们更是不可能吝啬那几句夸赞。如此一来贾政原来的遗憾，恨不两个融合一二，也消去了不少。

王夫人心里不爽自是折腾起赵姨娘来了，赵姨娘别的不说，但对此事却是不让的，一改往日芝麻大点的事都要闹得人尽皆知，反而自己忍了下来。倒是贾政虽然不爱搭理内宅之事，却也被赵姨娘惊到了，转而一想，很是感慨她的慈母心肠，这么些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何况贾环也是他儿子，虽然比不过嫡子，但宝玉那副德性，自是不可能再由着将贾环往坏了养。

于是当贾政提起家里贾环年纪也不小了，早过了男女大防的年纪，家里还有几个亲戚家的姑娘，不如住到前院去。王夫人当然不同意，近水楼台先得月，住前院时间久了说不定老爷就要偏向他们了。可是贾政又说起宝玉，说要一起搬到前院，王夫人立马拒绝了，宝玉的性子她知道，自是不愿意搬去前院。再者这父子两个日日见还不知闹出什么矛盾呢！王夫人自然不可能觉得宝玉有什么问题，在她眼中宝玉什么样都是应该的。哪是那个贱蹄子生的小贱蹄子比得上的！

二人本就不和已久，尤其在宝玉的事情上更是没个和的时候，回回都得争吵不休。这次也不例外，到了后面王夫人哪还有功夫管贾环，左右她也知道，不说她还在，还有王子腾，就说自家老爷的性子，也不可能越过宝玉将家交给庶子，搬去前院便搬去吧，王夫人可不相信贾环现在读能读出个什么好的来，还不是见别人有了眼馋，真当功名是大白菜呢！

探春得知贾环即将搬至前院，这口气总算是舒了出去，如此便好。特意挑了个不易叫人察觉的时候仔细叮嘱贾环，贾环这个环境长大自然知道什么才是对自己最好的，以前只是没有机会，如今尝到了甜头，就算为了自己的舒服日子也定会刻苦念书，讨父亲欢心，自是不用人提点。探春想着即便只是个秀才也总归不一样，不是说秀才能干什么大事，只是有了功名赵姨娘也算有了保证不至于被随意打发了。而她也多了一个能上门，能撑腰的兄弟。总归都是喜事。

迎春惜春与探春差不多的处境自是能明白，私下倒是恭喜了一番，至于薛宝钗这样的伶俐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贾环出息对宝玉可不是好事，宝钗只作不见。黛玉亦是，她与宝玉性子最合，二人感情最睦，宝玉不介意她自然也不介意，只是黛玉更摆得正自己的位置，这种事情她可不会插手，规矩上送了贾环一套笔墨纸砚当作庆贺就罢了，左右他们可没交情。

黛玉的性子探春有所了解，在她看来也的确祖母眼光毒辣，宝玉和黛玉更像前世有缘似的，性情品行既相似又互补，探春也知道宝玉是真心不介意，甚至还有些同情环儿，而黛玉也不是出于看不起贾环和她，只是性子清高淡然，环儿和她没交情，自己和她也不过一般，能这般已经是看在她面子上了，探春对此自是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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