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汇合

杜若一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进退两难，优柔寡断。

她身为巫族中的贵族，从小就天资聪颖，是作为侍神的巫女长大的，一直站在南楚的权力顶端。但这并不是说明她的娇贵，而是表明她从小身负的责任究竟有多大。

甚至，无人允许她哭泣，犹豫，彷徨。

她很累，却不得不坚持。

在南楚的百姓眼里，她是神明，悲天悯人。

在九黎的贵族眼里，她是首领，优雅威严。

可是，她也是个女人。

她不期盼像平凡的少女那样生活，但不表示她不想。

只是，她没想到，陆离会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情感。

而且，这份情感，直至今日……依旧存在。

情深不渝，历久弥新。

但，杜若并不喜欢他，或者说，对他没有男女之情。

言浠音在地牢中的那番话点醒了杜若，这么多天的相处之后，她知道陆离的确是喜欢她。而且，她也不打算立刻解决这一切，而是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动手。

这就需要言浠音的配合了……

她刚才那番话的确不是出自真心，但她努力地编造出另一个“杜若”，一个符合陆离心中期望的“杜若”。

但似乎，失败了。

怎么办？

还有什么，是她可以做的？

这时，远去的脚步声一顿，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脸上忽然传来温暖的感觉，一只有薄茧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

那人轻声喃喃，千言万语在嘴边，终化为一句。

陆离：杜若，我该拿你怎么办？

是啊，他该拿她怎么办，即使理性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是在撒谎，但他的心仍然在一瞬间就做出了相信的选择。

或许，中毒的不是杜若而是他，而且已经深入骨髓，再怎么遮掩都会被看出来。

而他心甘情愿，就此沉沦。

他不是喜欢她，而是深爱着她。

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表情，就可以让他瞬间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而且更糟糕的是，这种愚蠢的想法，已经被她察觉到了。

另一边，柳依霏与言浠音已经回了沐安城，两人一进官邸，首先看到的是一位红衣女子的背影。

柳依霏瞥了一眼红衣女子的裙角，不禁挑眉，大概是一路风尘，她的裙角都脏了，而且这打扮……像是北燕人？

苏舜钦正对红衣女子讲话，一抬头便看见言浠音走进大厅，嘴角不禁翘起。

苏舜钦：阿音，你回来了。

红衣女子闻言立即转身，抢在苏舜钦前来到言浠音面前。

言浠音面上带着淡淡微笑，似是早已料到一般缓缓道。

言浠音：阿昭，我回来了，让你久等了。

只有公主才会叫她“阿昭”，她的公主终于回来了。

明昭雪：公主……

红衣女子正是明昭雪，她看到言浠音的第一眼，便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从没有离开公主这么长时间。

明昭雪：公主，你没有受伤吧？

言浠音：我很好。

言浠音看着明昭雪，感觉她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言浠音：倒是你一路赶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从来只穿深色衣服或者男装的明昭雪突然换了打扮，让言浠音感到既惊奇又欣慰。

明昭雪：没有。本来是要去玄水城，但谢容也很担心这边，所以让我带了三千精兵过来。

苏舜钦默默站在一边，无奈地看着明昭雪把他的台词都说光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苏舜钦的无奈，言浠音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言浠音：府上还有空房吗？

苏舜钦：有的，已经派人去收拾了。

苏舜钦立刻语气温和地答道。

少年：这好歹是我的府邸，你们这是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地盘了吗，苏舜钦？

一身黑衣的少年从后堂走了出来，目光如刃般朝当事人甩去。

苏舜钦：是在下逾越了。

苏舜钦歉然道。

但倨傲的少年却感觉没有从中感到歉意。

柳依霏：无碍，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柳依霏知道莫邪看不惯苏舜钦，只好走过去站在两人的中间充当和事佬，并对莫邪道。

柳依霏：莫邪，来者是客，何况我们现在是盟友，说话要客气。

莫邪：收拾陆离的话，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莫邪不服气地撇嘴道，显然已经忘记自己曾被卸下一只胳膊的事实。

柳依霏：那日杜若用神灵雨伤了陆离，他现在身上应该还有伤，短期内恐怕不会有什么动作，要不要……

柳依霏用眼神询问言浠音，要不要乘胜追击。

言浠音：不用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而且我已有计划。

言浠音摇摇头道，语气笃定，没有说其实是杜若有计划了。

柳依霏：那今日我们就休息，明日再讨论，我先告辞了。

柳依霏说完便拉着莫邪走入了后堂，想来是不放心把莫邪和苏舜钦两个人放在一起，莫邪虽然仍臭着一张脸，但没有再说什么，跟着柳依霏离开了。

言浠音：阿昭，我先带你到我的房间休息吧。

言浠音对明昭雪道，然又对苏舜钦笑道。

言浠音：劳烦你去厨房做几道菜了。

苏舜钦：好。

苏舜钦欣然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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